夏侯渊还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牧原就先不满了,当下站了起来,“那些琐碎的事务在下来忙就好,只是还是要按照公主的喜好布置才好。”
“不必,你与王兄商议着决定就好,我就先回去了。”
答应这件事情已经是夏侯素所能做出的最大的妥协,再继续待下去,她担心自己会反悔。
“阿素,你先坐着,牧原,这事情就先说到这里,你先回去。”
牧原闻言将还拿在自己手中的礼单交到珐奇手上,施礼退下。
挥手将珐奇打发了出去,书房内只剩下夏侯渊与夏侯素二人,茶水尚有几分余温,夏侯素将杯子紧紧攥在手中,指节泛白。
“人已经走了,你刚才到底为什么会答应?这事情现在还没有传出去,只要你说一句不愿意,就不会再有人知道。”
夏侯素眼眶泛红,险些就要克制不住的将事情说出来,只是话已经到了唇边却又咽了回去,“你不用管了,我想的很清楚。”
只说这一句,夏侯渊再继续问的时候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看出夏侯素是无论如何也不打算说了,夏侯渊也不想将她逼得太紧,只得让人送她回去。
手指在桌上轻叩,暗处很快出来一个人,浑身隐在黑暗里,声音也沙哑的很。
“主上。”
“去查查公主这些天有没有见到过牧原,之前吩咐的事情也不要放松,能查出来的东西越多越好。”
……
往后牧原几乎每天都要到王宫里来一趟,每每让人将帖子送到茗香殿的时候都会被夏侯素推拒。
仆人过来回话的时候牧原正留在夏侯渊的书房与他下棋,听了回话,牧原微一抿唇,心中却也知道夏侯素为什么不见自己,倒是并不十分介意。
“这倒是在下唐突了,成婚之前男女双方是不宜再见面的,烦请王上差人去同公主说一声,让公主安心等着就好。”
夏侯渊指尖的棋子稳稳落下,随后才不紧不慢的说:“成婚?寡人记得阿素与你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吧?”
牧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王上说笑了,在下与公主两情相悦,这事情怎么会生出变数来呢,先前只不过是有些误会罢了,现在已经说清楚了,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影响。”
见夏侯渊颇有些不想理睬的样子,牧原又道:“您先前不是已经说过不再插手公主的婚事,早在那日您开口询问时,公主就已经应了下来,现在您怎么又这样说呢?”
“阿素不懂得这些事情,一时间没有想清楚也是正常的,过些日子再说罢。”
好不容易才谋划到现在,牧原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夏侯渊轻描淡写的把这事情再往后推,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心中却想着从书房出去之后要想办法让人带几句话到茗香殿去,看来这些天还是太过于纵容夏侯素了,早已经说好的事情也能这样。
青色的裙摆从地上掠过,带起一阵微小的风,却又很快消散。
夏侯素怔怔的看着窗外有些荒凉的景象,也不知是在发呆,还是真的将风景看进了眼里。
“公主,有人让奴婢给您带一句话,‘答应了的事情还是要尽快做到才好,一直拖延下去并不是什么好的对策。’”
说罢,青色衣裳的仆人,看似十分恭敬地俯下-身子等着回应。
“你说什么?”
似是没怎么反应过来这仆人话中的意思,夏侯素抬眼看着她,“谁让你来的?”
“您这段时间都答应过谁,自己心中应当是有数的,有些事情旁人不方便知道,不是么?”
“你知道了?”夏侯素忽然慌乱起来,虽然说那天牧原确实答应了自己,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可自己这段时间的态度一直含糊不清,难免牧原不会因此生气。
仆人却摇头,“只不过是主子说您若是有所怀疑的话,就这样回答,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情,这当然不是奴婢可以知道的。”
没说出去就好,只是……这事情到底是躲不过去了,原本还想着先将这事情应下,敷衍上一段时间兴许就过去了。
“你去回话罢,就说本公主知道了,不会让他再等太久的。”
到了次日,夏侯素一早就起床梳洗,算好了夏侯渊的空闲时间去见他。
“王兄,不知道我和牧原的婚事提上日程了没有?”
“什么?”
这些天一直不见夏侯素有动静,牧原去见她的时候也总是被拒之门外,夏侯渊还以为夏侯素已经反悔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没想到她会这时候过来。
夏侯素下意识揪住了袖口,指尖在袖口的绣纹上摩挲,“婚事,您问的那天我不是已经答应了吗,按照先辈们的惯例,现在应当已经开始筹备了吧?”
“寡人能看得出来你是不愿意的,你到底为什么要妥协?只要你说一句不愿意,他再怎么样也对你做不出什么的,有寡人在,你不必受任何委屈。”
“王兄……”
听出夏侯素已经有些哽咽,向来对她十分疼爱的夏侯渊哪里还忍心继续问下去,只得无奈道:“既然你愿意,寡人稍后就让人去牧府走一趟,让他开始准备,只是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你是边疆最尊贵的姑娘,没有人能让你受委屈。”
“是,我记下了。”夏侯素垂眸应了,不敢抬头看夏侯渊一眼,即使心中一直都清楚兄长对于自己的疼爱是半点不少的,可亲耳听见这句话,还是让她心中感触良多,恐怕再看一眼就要将事情和盘托出。
“你和嫂嫂,是闹了什么不愉快吗?宫中都说你又新带了一位美人进宫。”
为了转移话题,夏侯素提起了这些天听仆从说起的话。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夏侯渊神色倒是没有什么大的波动,颇有些不知可否的样子。
情绪最难以稳定下来的那些时间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还有什么好激动的呢?不过就是青梅竹马的爱人和别人一起算计自己,就算他再怎样愤怒,那些事情也都已经发生了。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夏侯素自认为在揣摩夏侯渊心思的方面还是比较准的,只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自己和苏楚陌离开边疆的时候还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那么应该就是自己离开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吧。
“这人多口杂的地方,在宫里走一走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只不过不知道是真是假。”本就是听旁人说的,这也没什么好瞒着的。
夏侯渊掩住自己眼中的情绪,漫不经心的说:“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听这些了,之前不是还因为那些人爱嚼舌根特意来跟寡人说过?”
这倒是事实,夏侯素性子不同于一般的王公贵族之女,仆从们对她自然褒贬不一,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偏偏就有那么一次,他们话说的有些难听,被夏侯素听了去,当场就撇下那些人跑到了夏侯渊书房抱怨。
“这不是因为他们说的是你的事情吗,我想着他们总不敢胡说八道,这事情多半还是可信的。”
“确实是有些别的缘故,不过这些事情也用不上你费心,很快就解决了。”
在门外面守着的珐奇探头进来,“王上,柳娘娘来了,说是在小厨房里熬了汤给您送来。”
“呦,这正说着呢人就来了,从她进宫到现在,我可还一次都没见过,这次正好赶了巧,让我也和你这位柳娘娘见见面?”
夏侯素对这事情确实很感兴趣,心中的沉闷也散去了些。
“也好,让柳妃进来吧。”
一位身着花色淡雅的宫装的女子进来,眉眼间隐隐透着英气,却又不觉突兀,手中亲自拎着一方食盒也不见她觉得不耐烦。
“王上,公主。”
柳妃进来,微行了一礼,夏侯素连忙侧身避开,若是一个不受宠又身份地位的也就罢了,然而这样子看着并不像是不受宠,通身的气质也不像是平常人家能教养出来的,虽不知这到底是哪家的,却还是谨慎些好。
“王上,今日臣妾早起无事可做,正巧父亲差人送了些猎来的野味,臣妾便亲自料理了,也叫王上看看臣妾的手艺,只是不知道公主也在,分量上恐怕有些不够。”
“本也不是用膳的时候,用的多了反而会不适,尝个新鲜就是了,你送来的倒正是时候,阿素向来喜欢这些。”夏侯渊竟是开口给了柳妃台阶,这让夏侯素一时间觉得有些稀奇。
食盒被置于桌上,因着还没有开始处理政务,桌子上并没有摆着什么不方便被旁人看见的东西,倒也不用避讳。
食盒盖子打开之后夏侯素的眼睛却几乎是瞬间就亮了,原本被封的严严实实的香气涌出,她离的进,呼吸间就闻到了香气。
“柳娘娘厨艺竟然这般出彩?”
柳妃将盘子一个一个取出来,听见了夏侯素的话之后轻声笑了,大大方方道:“只不过是闲来无事的时候钻研了一些时日,到不曾想过会有用到的时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