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这几日与驸马相处得如何?”
柳妃与夏侯素在偏殿坐了,滚烫的茶水倾入杯中,好似让方才就已经点上了小火炉的偏殿更多了几分暖意。
入宫并不比到别的地方去,身边带的人多了到底有些不妥当,于是夏侯素身边就只跟了一个芳月,闻言,芳月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夏侯素早一步察觉了出来。
“他待我自然是极好的,刚才刚进书房时的场景柳娘娘应当也看在眼里了,我们平时在府中也是这样相处的。”
夏侯素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任谁也看不出来她这话是虚假的,柳妃自然也被这笑蒙蔽了过去,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夏侯渊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担心夏侯素在牧府受了委屈,柳妃只道是夏侯渊心中不舍,却并不知晓其中内情,夏侯渊信她不假,可这事情到底关乎着夏侯素的名声,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的。
芳月看向夏侯素的眼中有几分不解,刚才在马车里的时候碍于牧原在场,夏侯素那样说的时候她也没有多想,可现在四周分明没有旁人,为何夏侯素还要遮遮掩掩甚至强装出这样一幅与牧原无比恩爱的样子?
不得不说,夏侯素真想将一件事情瞒住的话,周围是很少有人能够看出蹊跷的,从芳月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却猜不出具体情况就能看出这一点。
“夫妻之间相处的时间总是要比旁人多些的,你与驸马能够恩恩爱爱自然是再好不过,王上这几日一直有些放心不下,生怕您嫁出去之后受了什么委屈呢。”
有了夏侯素亲口说出来的话,再加上刚开始的那一幕柳妃也确实是看见了的,虽说闲聊时夏侯素走神了几次,柳妃也只以为是夫妻二人新婚折腾得过了些,以至于夏侯素累着了,并未往别的地方去想。
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午膳的时辰,柳妃与夏侯素先去,又让人去请了夏侯渊与牧原。
且说夏侯渊与牧原二人一盘棋下了整整一个时辰尚未分出胜负,正较着劲,柳妃身边的人就进来了。
“王上,驸马,午膳已经备好了,娘娘与公主先去,让奴婢来知会您二位。”
夏侯渊顺势将已经拿在手中的棋子又放了回去,“棋盘就先留着,暂且不必收拾了。”
珐奇应下之后夏侯渊才看了牧原一眼,也不说什么,径自起身走了。
一个时辰,两人你来我往也说了不少,牧原回话时却都极其小心而又内敛,一字一句都仔细斟酌过后才开口,生怕落了什么话柄。
眼看着夏侯渊已经到了书房门口,牧原忙追上去。
一道道膳食上桌,都是夏侯素喜爱的菜色。
这时候倒也不拘着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夏侯素咽了口中的菜,笑弯了眼,“王兄让人备了这么多吃食,今日恐怕要剩下不少呢。”
柳妃看着夏侯渊罕见的有些不易觉察的窘迫,便道:“这原是本宫的疏忽,王上早先已经让人去膳房叮嘱了一遍,本宫不知,又让人去了一趟,底下的人听着这两遍吩咐许是觉得今日人多。这一顿饭下来估计许多菜色也动不了几筷子,且看有没有宫人想尝尝,愿意的话就让他们拿下去分了便是。”
夏侯素赞同地点了点头,含含糊糊地又说了一句什么,只不过因为嘴里还含着些饭菜,所以并不能清楚地表达出她所想说的意思。
费力地将饭菜咽了下去,夏侯素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我这两天也正琢磨了一件事情,正好今日进宫来了,不知道能不能借一借王兄的名头?”
“有事膳后再说,也不瞧瞧你现在这样子像什么,怎的嫁出去之后越发肆无忌惮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就将你养在宫中。”
话一出口,夏侯渊便知失言,抬眼去看夏侯素。
然而夏侯素面上的笑意却并没有什么变化,她正在用闲置在一旁的筷子给牧原夹菜,还低声说道:“宫中的厨子做这道菜做的极好,你也尝尝。”
牧原满眼都是夏侯素,好像再也容不下旁人一样。
“你若是喜欢的话,回去让府里的厨子也钻研着,虽说不可能做出完全一模一样的,不过就当是换个口味好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好像真的很好,夏侯渊对牧原的不满稍微减少了些,只是在听到柳妃从夏侯素那里问过来的答案之前,他对牧原的看法绝对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就是了。
膳后又聊了一阵子,原来夏侯素是想在城中选一个固定的地点每日施粥给乞讨者,她自己不在意有没有人感激她,所以就想借着夏侯渊的名头。
“这样的小恩小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是寡人做的,你想做什么随心去做就好了,想这么多就不觉得累么?”夏侯渊听罢之后并不放在心上。
“只不过是和你说一声罢了,即便你不同意,我也是要这样做的。”
夏侯素的神情和往日恶作剧得逞了那样无甚区别,说完就往外小跑着出去了。
牧原将目光从夏侯素的背影上移回来,似是有些无奈地说:“王上,那在下就先随公主回府了,方才所说的那件事情,您就由着她去做罢,左右她决定了的事情也是不会再改的,不如让她开心些。”
“寡人心中有数,还用不着你来提醒。”
夫妻二人相继离开,夏侯渊转而去看柳妃,眼中意味分明。
柳妃了然,让书房里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公主说驸马待她极好,王上大可不必担心,要臣妾说来您也确实有些多虑了,公主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即便是真的遇了什么事情,也断不是能忍着的,您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这事情……罢了罢了,既然她已经那样说了,寡人便信她一次,至于牧原,还是得在观察一段时日才好。”
此次进宫之后,牧原府中好像又松懈了许多,夏侯渊的人每日都能看见牧原陪着夏侯素在府中散步,虽说相隔有些距离,看不清面上的具体表情,却也能从一些小的举止中看出两人当真是十分亲密的。
这样一来夏侯渊便放心了不少,对牧原的态度总算是有了转变。
想着牧原若是无甚作为的话,不免委屈了夏侯素,夏侯渊甚至破了例,让牧原每日上朝议事。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刻意被拉长了的嗓音传进朝堂上每一个人耳中,本来这时候有些人已经该犯困了,然而今日却一反常态,众人的视线都会时不时的落到一个方向。
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今天的朝堂上多出来了一个从来没有在这个地方出现过的人——本朝驸马,牧原。
目送着夏侯渊离开,众人往外走的同时也三三两两的聚在了一起。
“孙大人,您觉得王上此举是何意图?”
孙昴作为夏侯渊比较看重的大臣之一,身边自然也围了不少人,只是他却并没有在这时候多说的意思,只捻了捻胡须,道:“王上的意思自然不是我等能够随意妄加揣测的,若是有何不解之处,不妨直接去问王上,兴许他会告知诸位。”
说着倒是简单,这满朝文武哪一个敢因为这事情去烦夏侯渊?往日议事的时候君臣相对倒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情,可若是因为旁的事情,那可就说不准会不会惹恼夏侯渊了。
牧原回到府中,夏侯素正带着芳月在院子里散步,上次从宫里回来之后夏侯素在牧府的处境就比刚开始那几天好了许多,最起码没有再被约束在那个小小的屋子里。
“公主可知道我做什么去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了些,牧原笑着,眼中远处人看不真切的神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还要多谢公主陪我演的这几天戏,王上已经信了,假以时日,呵!”
夏侯素原本还没什么表情,听了这话却开始着急了,牧原向来会唬人,如今又将王兄唬住,若是要做什么对边疆或夏侯渊不利的事情岂不是很简单。
正要开口,牧原低声道:“公主有话可要想清楚了再说,万一让人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那我可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了。”
威胁的话说得漫不经心,夏侯素却果真不敢轻举妄动。
……
南方生了些变故,逐渐被重用的牧原成了去往南方最合适的人选,这次的差事不会太辛苦,功劳却不小,本来应该是大部分人趋之若鹜的,只是朝中有个牧原,大家心中都有数,也便无人自荐。
出乎意料的,牧原居然拒绝了接下这差事,借口寻得在大多数人看来及其敷衍。
“王上,下官新婚不久,这时候离开实在是不放心不下,还是让别的大人去罢,本也不是什么难事,想来一定有许多人能处理的了。”
不错的,夏侯渊在户部指了个闲职给牧原,虽然并无实权,听上去却也不差。
“你不去?”
夏侯渊有些惊讶,这次的事情并不仅仅只是他给牧原的机会,更是一个试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