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之事还未彻底解决,现在入宫早了些吧?”
这要是进一趟宫,出来指不定就是什么时候了,很大的可能是来不及再到外面其他地方去走走的,那自己想去看那些病人的事情就只能往后退了,可苏楚陌最近也忙得很,今天难得有时间……
李昭烟忽然开口显然是在苏公公的意料之外的,他一会儿转头看看李昭烟,一会儿又转头看着苏楚陌,想知道苏楚陌对于李昭烟到底有多容忍。
就见苏楚陌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王妃所言极是,如今鼠疫的事情还并算不上是已经解决了,现在就进宫去见皇上,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本王可担不起。”
这夫妻二人是越来越大胆了!苏公公心中不满,已经开始想着回宫之后该怎么跟皇帝告状了,面上却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王爷,奴才也只是奉命来传皇上的口谕,您和奴才说这些话,奴才又不能做主。”
从苏公公这态度来看,今日如果不去的话恐怕是说不过去了。
苏楚陌俯身在李昭烟耳边低声道:“今日就先入宫去走一趟吧,正好你也去看看许贵妃,如果今日不能早些出来的话,我就把明天的时间有空出来,可好?”
“你最近不是忙得很吗?”
“不过是把事情安排下去让他们做,动脑子的事情在王府里和在外面都可以,现在自然是要以你为先的。”
这话说的李昭烟心软的一塌糊涂,迷迷瞪瞪的就点头答应了进宫的事情。
于是苏楚陌理了理身上的衣裳,“苏公公,那我们夫妻二人就随你走一趟,只是需得进去换身衣裳才行,就这样去见皇上的话草率了些。”
苏公公闻言这才仔细看了看两人身上的衣裳,果然都是常服,还是十分简单的样式,如果没有识货的人认出衣服的布料,恐怕会觉得他们就只是平常人家。
“王爷说的是,奴才等着就是了。”
牵着李昭烟往回走,苏楚陌还在低声哄劝着。
“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是要做数的,心放宽一些,嗯?”
李昭烟并不是说非要今天出去,只是刚才还满怀期待,现在却要到宫里去了,心中多少是有些落差的,再加上怀孕的人本来就心思敏感,所以才会情绪低落。
又哄了两句,李昭烟便不再纠结先前的事情了,“那回来之后你要告诉我你和师傅到底都商量了什么事情,我们之前说好了的。”
“好,本来就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你,既然你提前发现了,早点跟你说也可以。”
“王爷,王妃,你们今天不是要出去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因为有苏楚陌跟着,所以李昭烟是不打算带翠湘一起出去的,就跟她明说了,翠湘正答应了要陪云懿玩耍,准备拿了东西就走的,没想到到门口又遇到了李昭烟。
“宫里来了人,说皇上要见我和王爷,你先伺候我换身衣裳。”
“是。”
收拾妥当,苏楚陌与李昭烟乘着燕王府的马车往皇宫去,苏公公乘着皇宫的马车在前面走。
“你说皇帝现在让你进宫是要做什么?”
两辆马车之间的距离有些大,说起话来倒是不用担心会被前面的人听见,再说了,即便他们真的听见了也没什么。
“苏公公不是已经说了吗,因为鼠疫的事情,皇帝不愿意去看更深处的东西,只听人说现在京城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就信以为真,既然相信了,那他肯定是要做个样子给别人看的。”
“这样啊,”李昭烟摸着下巴不知道打起了什么主意,“那你就把实际情况跟他说,他如果还是要装傻的话也不用刻意强调。”
“你呀!”
苏楚陌都不用细想就知道李昭烟打的是什么主意,皇帝既然是要做戏给别人看的,那到时候在场的人肯定就少不了,自己把实际情况一说,皇帝如果顺势应了,落在旁人眼里就是皇帝轻易就相信了别人的话,结果白白夸奖了自己,如果皇帝坚持他的说法,过一段时间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那丢脸的还是他。
皇帝还不知道苏楚陌和李昭烟已经打算在这种小事情上坑害他,正叫了一群大臣到乾清宫,说是有事情要交代。
“皇上,如今鼠疫的事情即将要过去了,您看是不是要提前准备些粮食?”
户部一个官员斟酌着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准备粮食做什么,现在又没有灾荒。”
“鼠疫盛行的时候正好是播种的时间,如今虽然患病的人都好得差不多了,播种的事情却已经彻底耽搁了,即便现在老百姓家中还有余粮,再过一段时间恐怕也就完了,若是不趁早准备着……”
“钱大人,这件事情你恐怕是多虑了,因为鼠疫错过了播种的时间是不假,可因为这一场鼠疫死掉的百姓也不在少数,这样匀一匀不是就够了吗?”
后面开口的这个是工部的,只担了一个闲职,还是因为家世好,给了工部一个小头头一些好处才爬上去的。
“你!你平日里胡搅蛮缠也就算了,现在说的这事情牵扯到黎明百姓,你居然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钱琮年近五十,一辈子为百姓操碎了心,原本只是个地方官员,前两年才刚调任回京,一直在户部做事,前些天京城的局势动荡的厉害,原先的户部尚书为了明哲保身,辞官归隐,往下看不管是经验上还是能力上,最适合的人就是钱琮了,于是这担子就落到了他身上。
“怎么就是胡言乱语了?难道不是这么个道理吗,你所担心的无非就是没有赶上播种的时节,粮食会不够,如今又没有苛捐杂税,每年所要交的夏税和秋粮数目都不大,西北那边的地方官员上京的时候也说过他们那边的百姓们每年交完规定的东西之后手头上还算富足。
钱大人不妨好好想想,原本只够一家人吃半年的粮食在家里的人死了一半之后是不是就够吃一年了?只要能熬过今年,等到明年的时候总不会又有鼠疫,更不要提有的家中直接没有人存活下来,那么这些人家中的粮食就可以分给邻居,或者是上交官府,由他们分发给粮食不够的家庭,如此以来哪里还需要朝廷准备粮食?”
“地方官员说的话能信多少?哪一个不是竭尽全力的把自己所管辖的地方说得这也好那也好,实际上吃亏的还不是当地的百姓,我也是从地方官员身上来的,对于这种情况的了解比殷郎中还是要多上一些的。”
殷承栋撇了撇嘴,眼中有些不屑,“钱大人,您确实是从地方官员升上来的,可您怎么就能够肯定现在的地方官员和您还在的时候是一个风气呢?且不说您原本所在的地方并非西北,您到京城都已经有五年了吧?五年,能够改变的事情太多了,您不能总是用当初的标准来打量现在的官员。”
“你什么意思?”
这话说的明嘲暗讽,不仅说钱琮是在以己度人,还说他从地方到京城来了之后目光没有半点长进,实在是脾气再好的人听了也要不舒服的。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是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出来罢了,莫非钱大人喜欢听心口不一的话?那我也是可以说两句的,钱大人要听吗?”
好么,钱琮本来就上了年纪,情绪不能有太大的起伏,被这几句话记得险些喘不上气来,捂着心口踉踉跄跄地有些站不住。
户部也是是郎中来的,还和钱琮关系不错,一见这情景也怪不得皇帝还在前面坐着,赶紧往前走了两步扶住钱琮。
皇帝就是再怎样昏庸还是能够分得来好赖的,更别说他只是在装模作样,怎么可能眼看着这样一个忠心的大臣在他面前受委屈。
“钱爱卿莫要动气,凡事都商量着来,福子,去给钱大人搬把椅子,再着人去请刘院判来给瞧瞧。”
因为这些天许贵妃一有什么事情就请的是太医院的刘院判,次数多了,皇帝对这个刘院判的印象也就比其他人要深一些,一想请太医,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人。
福公公行了个礼,走到殿外去吩咐门口的小太监。
不多时,一把圈椅就被两个小太监合着抬了进来,福公公指点着:“放在那里那里,对对对,就放在那位大人身后。”
“钱爱卿先坐着,你说的这件事情明日早朝的时候再拿出来议,今日朕让你们来是有别的事情,京城的鼠疫朕是交给了燕王来治理的,如今的结果大家也都看见了,只是一开始接下这个差事的时候燕王就明确的表示过,办事可以,赏赐不要。
这些事情本来就不好处理,朕听说因为这事情,现在正怀着身孕的燕王妃还冒着险亲自去见了那些染上鼠疫的人,他们夫妻二人这样尽心尽力,朕不赏赐一些什么,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如果要是在早朝上把这事情提出来的话燕王心里肯定是要不舒服的,朕想着今日把几位爱卿都叫过来,若是燕王不愿意领赏的话,你们都帮忙劝着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