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说这底下到底是怎么弄的呀，京城都没怎么见过有这样的地方呢？”
翠月绕着清浅的水潭走了几圈，面上有些讶异。
李昭烟在旁边仔细看了看，猜测道：“兴许是因为这池子底下埋了什么矿石，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东西可多了去了，有那么几种是我们没见过的，也是很正常的。”
说到底翠月再怎么见识比别人多一些也还只是个伺候人的，自然不可能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知道的太多，听了李昭烟的话之后稍一思索也便明白了过来。
既然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翠月心中的好奇也就散了不少，跑前跑后地忙活了起来。
夜色更深些时，客栈外面的街道忽然喧闹起来，而住在这里的其他人好像都不觉得惊讶的，不少人还走了出去。
肖庆在院子里坐着，见李昭烟有些好奇的在院子门口看了看，便开口解释。
“这是这里的传统了，阴历逢双数时比单数热闹，今日正是双数，您若是感兴趣，不妨出去瞧瞧？”
当然感兴趣了，李昭烟眸子微动，回头看向苏楚陌，眼中有些询问的意味。
苏楚陌哪里有拒绝的余地，含笑应了，牵李昭烟回屋换衣裳。
确实是热闹，比起京城竟也不逊色，几人一路瞧过去，只觉得眼花缭乱。
“夫人，您看那里！”
也不知翠月是看见了什么，一下子激动起来，险些打到苏楚陌的手臂。
李昭烟闻言顺着翠月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原是耍皮影戏的台子，这杂耍稀罕的很，在京城除去大节，其余时候运气好了才能遇上一场，往往看见时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儿。
好不容易遇见一场，李昭烟怎么可能不看看，也不见她询问苏楚陌的意思，牵着人就过去了。
“你慢些走，那些人总不会演到一半跑掉，这里人多，当心磕着碰着……”
苏楚陌不放心，低声劝着，却因为周围实在太吵，所说的话并没有完全传进李昭烟耳中。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是在我身边吗，不会出事的，放心吧。”
随口敷衍着应了两声，李昭烟脚下又快了些，没看台子底下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吗？再晚些过去就该看不清楚了。
不管到了什么地方，受人喜欢的都逃不过那几样，绕是再怎么小心，李昭烟和苏楚陌还是被人挤散了，万幸的是翠月还牢牢地跟着李昭烟。
从人群挤过来的时候苏楚陌就察觉到了异常，为了不伤到李昭烟，他才故意松手的，暗地里早已经让阿七跟了过去。
“阁下藏头露尾做什么？既费心分开我们，不妨出来一见？”
反客为主地到了僻静些的地方，苏楚陌左手负于身后，右手垂着，十分自然的模样。
出乎意料的，走出来不是什么对头，反倒是个覆着面纱的姑娘，白色衣裙与散着的一半青丝衬得姑娘气质清灵。
“你是外地人？”
这一问，苏楚陌更确定了这人先前并不认识自己，那就是来这里之后了，可他们一到这里就进了客栈，怎么会……？
“是，姑娘此举何意？”
“和你走在一起那人是你妻子吧？我自认容貌不输于她，家世亦是不差，如今她怀有身孕，不能与你行夫妻之事不说，性情也必定大不如前，生产之后体态还会臃肿一些，不如你跟我走？她的孩子我可以允许你带着，左右我并没有生孩子的念头，这样你也不至于绝后。”
看得出这姑娘被娇宠惯了，说出这样的话来竟也觉得理所应当，苏楚陌脸色有些不好看，东临若是有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没有什么名声，那这人就是别国来的，意欲何为？是否只是游山玩水？
一系列问题冒出来，苏楚陌思绪万千，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诧异道：“姑娘知道在下的身份么？”
那姑娘颇有些不耐烦，“我管你是谁，能入了我的眼是你的荣幸，本……我家里长相俊美的男子多了去了，不过是瞧着你与他们气质不同，你莫要不识抬举。”
豢养面首……
苏楚陌明白这人是谁了，郦国长公主驸马早逝，其本就倍受宠爱，经驸马离世之事后更是无法无天。
偏这位长公主又容貌倾城，甚至不少官家子弟都甘愿沦为男宠，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划进男宠的范围，苏楚陌怒极反笑。
未被面具遮住的唇角勾起，郦国长公主神色间立刻多出几分痴迷，“如何，你考虑好了？”
“承蒙厚爱，只是在下家中妻儿尚需照料，恐难从命。”
还说不准这长公主此次出行带了多少人，为了不将事情闹大，苏楚陌想先试探一番。
“哦？”
郦国长公主似是已经料到了苏楚陌的答复，漫不经心地抬手摘了面纱。
确实是倾国倾城的一张脸，妆容也精致的很，苏楚陌却不多看，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没看。
这下郦国长公主怒了，她初到东临，哪成想看上的第一个人就拒绝了她，这让她如何接受的了？
“即便是这样，公子还是不愿？”
自小这副模样就让郦国长公主受了不少赞扬，她本想着先用自己的美貌让面前的人答应，等将他带回郦国之后再好好折磨，于是露出了自打来到东临至今还没被人看见过的脸。
苏楚陌愈发觉得好笑，想到李昭烟会担心，干脆道：“长公主，你有此爱好不是在下能随意评判的，只是长公主出手之前不调查对方的身份？”
“你认识我？”
郦国长公主惊讶地问，一时间忘了重新戴上面纱，还是迎面的寒风让她清醒了些，连忙将自己的脸遮起来。
“当然，长公主的事情在下知道不少，今日还有事情，改日会让人前往郦国拜会您的兄长，届时还请公主多照看着在下的人，可好？”
这长公主看似风光无限，心中却是因为郦国当今圣上当年夺位时掀起的血雨腥风而忌惮不已，听苏楚陌提起她皇兄时语气竟是熟稔的，不由得担心起来。
旁人虽不敢因为她豢养面首的事情议论什么，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皇兄早就不满意了。
“东临与郦国相距颇远，公子何必让手底下的人劳累，若实在有话要说与我皇兄，不如我帮忙带个话？”
下意识想着不能让苏楚陌的人去边疆，这长公主半点也没往深处想，甚至丝毫不觉得随便遇见一个人就认识她皇兄这件事情不可思议。
苏楚陌不想多做纠缠，随口敷衍两句就出了巷子。
郦国长公主在身旁侍女的提醒下反应过来，意识到苏楚陌有可能是在糊弄自己，却不敢冒险，只好气冲冲地离开。
再说苏楚陌一出巷子就联系暗卫，第一时间到了李昭烟身边。
“你去哪儿了？”
因着苏楚陌忽然不见，眼前的皮影戏已经结束了李昭烟也没看上几眼，见苏楚陌回来，忙关切地问道。
“遇到一些事情，回去再和你说，还有想看的吗？”
看苏楚陌这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否则苏楚陌一定会让李昭烟立刻会客栈，哪里还会让她继续逛。
心中有了计较，李昭烟撇了撇嘴，“你忽然就不见了，皮影戏我也没看进去，白白在这里站了半天。”
李昭烟如今言行举止不自觉的会带些孩子气，苏楚陌也乐意顺着她，吩咐了阿七去找已经开始收拾东西的艺人，自己带李昭烟去买吃食。
再走回原本的位置时，说好只演一场就收摊的艺人还在，看见阿七跟他们打招呼之后又开了场。
“唉，他们怎么还在？你——”
李昭烟转身要问苏楚陌，一个不留神被身后的人碰了一下，自己跌进了苏楚陌怀里。
“没事吧？要不要紧？”
苏楚陌连声问着，撞到人的夫妻也停下脚步看过了，待发现李昭烟是孕妇时一下慌了手脚。
“这位夫人，您没事吧，我们不是有意的，只是家中出了些事急着赶回去，您看能不能这样，我们给您留个地址，您要是因为今天晚上多少钱有什么不适的话就来找我们，我们一定不会推卸责任，但是您看我们现在实在是着急赶回去……”
对面还在说着，李昭烟自己号了脉，“没事，那里就这么娇气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您会医术？夫人，不如——”
“瞎想什么！撞到这位夫人已经是不妥，你还想麻烦人家？”
妇人惊喜的要说什么，刚开口就被自己的丈夫呵斥，只好住口，只是视线不住地落在李昭烟身上。
“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李昭烟话已经出了口，苏楚陌虽有迟疑，却也没拦着。
妇人担心丈夫再说什么，快速道：“我家婆婆身子一直不好，可我早逝的公公早年造了孽，镇上没大夫愿意帮我婆婆看病，我看夫人是外来的，这才想着，想着……”
“你公公人都不在了，他们怎么还要为难你婆婆一个妇道人家？事情真是你们说的这样？”
眼见李昭烟就要应下，翠月从李昭烟身后站了出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