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急性子的妇人瞪大了眼,“我们难道会拿婆婆的身体开玩笑?这些话轻易说不得的,若是老天爷听见了,大半是要当真的。”
“这谁能说得准?病急乱投医的人我不是没见过,可你们只说这里的大夫不为你婆婆诊治,难道这所有大夫里,一个悄悄往你家送药的都没有?
即便他们心都是黑的,那邻近的镇子呢?这多长时间了,你们就有点儿别的大夫也不找,就死守在这里?”
翠月步步紧逼,李昭烟听出蹊跷,也不急于开口,只静静看着。
“这……”
妇人一时语塞,连忙看向自己的丈夫,想让他帮忙解围。
“姑娘,我娘子确实是有些着急了,可你也过分了吧?不想让你家夫人帮忙的话直说就是了,我们也不至于死缠烂打,怎么你偏要说的这样难听?”
那家的丈夫果然开口为妇人解围,妇人神色轻松了不少,正欲再言。
翠月却不按常理来,直接好言好语叫了一旁摆着小摊的商贩。
这些小商贩几乎是将镇子上的人认的最多的,翠月小声与商贩说了几句,又指了指夫妻二人,“……您看看这二位是不是咱们镇上的?”
“他们啊……”
商贩眼中带了不屑,原来这夫妻二人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有个生病的长辈,甚至镇子上的人都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自从到了这里,他们总做些让人瞧不起的事,府衙也将他们带走了好几次,只是总也没有什么用就是了。
夫妻二人脸色难看起来,骂骂咧咧道:“你拿了什么好处,要这样冤枉我们夫妻?我们不过是想为婆婆找个大夫——”
“那我们再问问别人?”
翠月打断两人的话,在他们闭口不言时送走了商贩,还递了银钱,从商贩的摊子上买了物件。
“这人真是的,不帮忙就不帮忙,何必做这些多余的事,烦得很……”
二人说着就要离开,李昭烟有些乏了,怏怏的半靠着苏楚陌,没拦他们,正巧翠月这时回来了,眼尖的见着他们要走,直接上去将人拦住。
“做什么?话说清楚再走,我家夫人怀着身孕不与你们计较,我可没那么好脾气。”
眼看着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周围人都目光,夫妻二人站不住了,他们平日里早就已经不知道招惹了多少人的不满,要不是为了那位贵人给的银两,他们才不至于做这样的事。
“怎么了,明明是你这个小丫头说话过分的很,我们都已经不和你计较了,你还不依不饶的!”
翠月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会这么不要脸,一下没反应过来,愣神的工夫让两人钻进了人群里。
“不急着追,阿七已经安排人跟着他们了,你跟我们回去吧,夫人累了,伺候她歇下,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拦住要追过去的翠月,苏楚陌揽着李昭烟的肩,带着她往路边人群比较少的地方走过去。
知道轻重,翠月朝旁边看热闹的人笑了笑,跟着两位主子往客栈的方向走。
“你真的让人跟着他们了吗?我们的行踪虽然没有刻意隐瞒,可也不是谁都能知道的,这两个人会不会……”
也就是苏楚陌没有告诉李昭烟郦国长公主的事,不然李昭烟就不会想这么多了。
是的,苏楚陌早在翠月和那夫妻二人争论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事情是怎样的,只是因为不想让李昭烟烦心,所以才瞒着,却也第一时间给阿七递了眼色。
“没有你想的这样严重,我大概也能猜出是谁,只是让人警告一下,放心吧。”
后面的话自然只是为了让李昭烟安心,不过苏楚陌稍后确实会这么安排就是了。
“你知道?也好,不是什么麻烦就行,我们明天就要往灾区去了,这时候出问题不免让人心烦。”
李昭烟说完打了个哈欠,走的更慢了。
“哎——”
忽然的腾空感让李昭烟下意识攥住苏楚陌的衣襟,另一只手搭在腹部。
“你做什么?”
“你不是困了?我抱你回去,左右就剩几步路了,不碍的。”
苏楚陌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李昭烟护在怀里,两人的动作惹得翠月捂着嘴偷偷的笑。
早一步回来的侍卫已经吩咐人备下热水,李昭烟被伺候着洗漱。
见到李昭烟小腿和脚明显的浮肿,苏楚陌半蹲下来为她按揉,“怎么不早些说,脚肿着还走了这么多路,累着了怎么办?”
“无妨,多数孕妇都会如此,我只是较之她们早了些时日,以银针刺穴可以缓解,明日睡醒了我会自己弄的,今儿晚了,早些歇息罢。”
虽然李昭烟这样说了,苏楚陌还是坚持将浮肿之处悉心按揉一遍才去洗漱。
“王爷对王妃这样好,亏得奴婢早先还担心王爷会不会因为……”
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翠月忙在自己嘴上打了一下,听着有些响声,实际上却不怎么疼。
“奴婢失言了,请主子责罚。”
“就说让你平日少看些话本,偏不听,都看了些什么东西,嗯?今日就罢了,下次若是让王爷知晓,看他怎么罚你。”
翠月的话虽失了规矩,可也是为李昭烟着想,李昭烟自然没有责罚她的念头,只是还是要让她长些记性才好。
“什么不能让我知晓?”
李昭烟话音刚落,苏楚陌便推门走了进来,好险没听到刚才的话。
“什么呀,翠月这丫头说给我肚子里的孩子读话本,我说王爷知道了要生气的,让她歇了心思,否则要受罚的。”
“这有什么,话本子也不全是坏的,让人挑几本好的,等月份再大些的时候就让翠月来读,总不能只让孩子听那些无趣的。”
这李昭烟肚子里的孩子还真是出生之前就已经能看出日后的生活了,苏楚陌竟这么容易就改了口,他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好歹是糊弄了过去,李昭烟又顺着说了几句孩子出生之后的事,两人相拥着睡去。
另一边,夫妻二人顺着人流好不容易挤了出去,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
“二位,你们这事情办的……可真是不怎么样啊,拿了定金就这么做事?”
“那哪儿能啊,我们,这事情实在不怪我们,那大肚子眼看着要同意了,旁边那男的也没说什么,偏偏跟着他们的丫头站出来嚷嚷,还找人做证,一下就把事儿搞砸了。”
男人急急解释,见对方脸色并未缓和,继续道:“也是我大意了,说话有些没过脑子,这定金我们分文未动,还给您就是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您看如何?”
确实是老油条子,说话顺溜的很,要不是来人得了吩咐,或许还真能应了。
想了想主子的话,来人垂眸不屑地笑了笑,“这些银子对我们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你们夫妻留着就是,只是这事情不能再叫旁人知晓。”
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好事,夫妻二人一愣,对视一眼之后才反应过来,连连道谢,将已经取出来的银子又放回袖中。
“罢了,我也不能就待,就这样罢,你们先走,我稍等片刻再离开。”
夫妻二人没起丝毫疑心,转身就要走。
站在夫妻二人背后的人手腕翻转,翻着冷光的匕首握在手中,直接朝着男人咽喉要害划去,一招致命。
温热的液体溅到妇人脸上,极度的恐惧让她长大了嘴巴,可是却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是腿软地摊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死神越来越近……
终于,妇人闭上眼,准备和丈夫黄泉下再会。
“当!”
铁器相交的声音传入耳中,想象中的痛感与死亡并未来临,妇人微睁开眼,衣着再平常不过的男子单手执剑,剑尖直指刚杀了自己丈夫的人。
“这人,我主子要留,你可以走了。”
两人是见过的,在苏楚陌刻意进到巷子时,跟着他的人里就有这个人,而另一个人彼时在郦国长公主身后。
微一颔首,郦国长公主的人并不强求,收起匕首便转身离去。
“你是什么人?”
妇人声音沙哑,俨然是惊吓之后还没反应过来,眼中却满是感激,又有些不易觉察的害怕。
“你不必知道。”
男子回的冷淡,不欲多说,言罢便往来时的方向走,几步之后没听见脚步声,不耐烦地侧头,“跟着。”
妇人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小跑着追上去,却又不敢离的太近。
她知道前面的人很危险,可她半点自保的法子有没有,前些年也不过是跟着自家男人坑蒙拐骗,现在男人死了,她也就没了主心骨。
方才妇人的丈夫死时溅在她身上脸上的血已经干了,许是因为衣服是深色的,打扮奇奇怪怪的人又不是没有,所以妇人一路上被没有吸引到多少异样的目光。
“一间客房。”
放了银子在柜台,男子再次看向妇人,“把自己收拾干净,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家主子要见你。”
妇人唯唯诺诺地应了,半点想反抗的念头都没升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