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青年回府时得到了苏楚陌还未归来的消息,不过白远易确实在府里,正在教导白梦,于是李昭烟先带他去见白远易。
往种药的院子走时青年紧张极了,每走几步就要看李昭烟一眼,俨然将她视作救星一般。
“不要害怕,你家先生近几日心情尚可,应当不会动手的。”李昭烟实在看不下去不久前还在树梢理直气壮的孩子现今这模样,又吩咐翠月去将云懿和无玦带到院里。
待到院外,白远易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青年脚下生了根似得,一动不动,半步也不肯再走。
“九龙藤和玉带草虽可同用,这个方子里却是不行的,与其他几味药材相冲……”白远易细细说完一段话,侧身道:“这是怎么了,在院外久久不肯进来,王爷知道了可是要记仇的。”
李昭烟闻言推了推青年,自己先一步入内,嬉笑道:“王爷怎会如此,师傅你又说笑了,我在院外听你说了九龙藤,是要用吗?屋里收了些。”
白远易斜睨了李昭烟一眼,不置可否,“还有一个呢?让他也进来吧,有事说事,躲在外面像什么话?”
“还不是你平日里太严苛,被你吓得不敢进来了。”知道瞒不过白远易,李昭烟装模作样训了他一句,又走了几步去叫青年。
青年不安地踩着地,见李昭烟又出来也只是勉强笑了一下,一张口又发不出声了。
“别怕,他的话你不是听到了吗,先进来吧,也不能一直瞒着不是?”李昭烟轻声哄劝着。
又说了几句,青年总算不像一开始那样不安,犹犹豫豫进了院门,“先生,我……我做了错事,您罚我吧。”
一看见白远易,青年立时红了眼眶,他还是婴孩时就被捡到桃花谷,虽不是白远易亲自养大的,却也差不了多少,早先在衙门时的样子全然不见了,只余下害怕。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白远易一看青年如此,面上不耐烦的伪装也维持不下去,缓和了神情,“别急,你先把事情说一遍。”
白远易越是不训斥,青年心中就越忐忑,嗫喏着将事情说了一遍,半点也没帮自己遮掩,说完就紧闭上眼,做好了被白远易打的准备。
“就这样?”白远易并不在意的样子,眉梢微挑,“早晚的事情罢了,至于菁菁,她本身比你知道的大多了,哪需要你去救?”
“啊?”青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傻傻地问道:“先生的意思是不怪我吗?姐姐真的没事吗,我看那些人也很厉害,万一姐姐不敌他们——”
白远易一开始还算温和,眼看着青年越来越聒噪,打断道:“够了,你能不能先安静一下,很吵。”
青年立刻捂住嘴,两眼怯怯地看着白远易,好像还在问着什么。
“什么事情都没有,你折腾好几天了吧,先让苏管家找人给你收拾一间客房,歇够了再说”白远易摁住又要开始转圈圈的青年,三两句安排好了他接下来怎么办。
李昭烟还站在离门口很近的地方,正听着白远易说话,一抬头就看见翠和和照看无玦的嬷嬷两个人带着云懿和无玦过来了。
“娘亲抱抱,你这些天在做什么呀,云儿都见不到娘亲了!”
云懿挣扎着从翠月怀里下来,迈着腿朝李昭烟跑,李昭烟担心她摔着,往前迎了几步,把人顺利抱进怀里,“娘亲有事情,现在已经好多了,这几天会好好陪着云儿的,好不好?”
无玦本来啃着玉石做的小球球,这会儿不知道听见了哪句话,嘴一张玉石就掉了出来,带着口水落在衣襟,“娘,娘……抱,抱抱……”
“好好好,抱无玦,云儿先和白叔叔玩儿一下可以吗?”李昭烟好声好气地和怀里的云懿商量。
然而无玦是个性子急的,见李昭烟不动,双手伸着就要哭出来,云懿已经很懂事了,看妹妹这样,很乖巧地说:“娘亲抱无玦吧,云儿看见白叔叔,还有白姐姐也在。”
李昭烟又和云懿说了几句悄悄话,将她逗的笑了出来才接过无玦,无玦撇着嘴干嚎,眼角却一点眼泪都没有,一到李昭烟怀里就开始指手画脚,唔唔哇哇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一边哄着无玦,李昭烟对翠月说:“你让人收拾一间客房出来,我们捡回来那人暂时住在府里。”
“怎么把孩子带到这里来了?”白远易弯腰抱住云懿,“乖云儿,你刚才在做什么呢?”
云懿见了白远易就活泼起来,嘀嘀咕咕道:“我和无玦在院子里玩呀,不过翠月姐姐说带我们来找娘亲,我想娘亲了,无玦也想娘亲了,所以我们就过来了,白叔叔为什么也在这里呀,还有白姐姐,这个哥哥是谁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桃花谷住的时候云懿还小,况且那时候离现在也又很长一段时间了,小孩子哪里记得住这么多,能有些印象已经不容易了。
青年显然还记得云懿,顿时欢喜起来,凑上来说:“小郡主,我呀,你再看看,你在桃花谷的时候都是我带你出去玩的,你不记得了吗?”
说起桃花谷,云懿的印象显然要深上一下,抿着唇仔细回想起来。
“啊,是和我一起摘花花的那个哥哥吗?”云懿忽然看向白远易,“这是不是带我摘花花的哥哥?”
桃花谷除了前半年的桃花,还会开一场粉紫色的小花,屋舍后面的空地上密密麻麻都是小花,云懿去是正是花开的时节,几乎每天都去,大概因为没在其他地方见过一样的花,所以到现在还能记住。
白远易揉了揉云懿脑袋,赞扬道:“云懿真聪明,那么久以前的事情还记得,以后还想去看花吗?”
“想呀。”云懿不住地点头,燕王府的花也好看,可毕竟地方有限,不能开成桃花谷那样一大片的花。
想着,云懿又转过头看着青年,“那下次你还带我摘花花吗?”
青年正要说桃花谷现在有其他人,云懿软软地叫了声“哥哥”,青年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他做梦都想要个这么可爱的妹妹,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连连点着头,“没问题,到了开花的时候我就带你去。”
李昭烟在一旁听着也不阻拦,到时候说不定她也会跟着一起去,都是不一定的事情,为什么不先由着孩子开心呢?
察觉到李昭烟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无玦又干嚎起来,眼睛也不闭上,直勾勾地看着李昭烟,“哇,娘,娘亲——”
循着苏管家的话找过来的苏楚陌一过来就听到无玦的声音,这几天他陪着孩子的时候还没见过无玦这般,不由得有些心急。
无玦眼间的很,李昭烟刚换了个姿势抱她,她就从李昭烟手臂与身子的小小的间隙里看见了苏楚陌,瞬间嚎的更起劲了,“爹,爹爹——”
“父王”叫着绕口,苏楚陌教无玦叫人时就教的“爹爹”,这时候无玦嚎起来,字音咬的格外准,苏楚陌一下就心疼了,几步就走到了跟前,“乖啊,怎么了?”说着就将无玦抱到自己怀里。
见苏楚陌哄住了无玦,李昭摇着头感概道:“这才多大一点啊,就这么难缠,以后长大了可是个小魔王,霄儿和云懿都要被她欺负的。”
苏楚陌却不认同,反驳道:“无玦才多大,话都说不清楚,声音不大一点谁能听见,以后好好教一教就好了,肯定不会欺负云懿和霄儿的。”
云懿也跟着凑热闹,嚷嚷着说:“是呀是呀,妹妹可乖了,我愿意让妹妹欺负,哥哥和我都陪着妹妹欺负人。”
“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还敢做你哥哥的主?”李昭烟笑着说了云懿一句,心里却也是开心的,本来还有些担心几个孩子相处不好,如今看来无玦小小年纪已经开始认人了,在哥哥姐姐爹爹面前都乖乖巧巧,偏见了自己要闹,先前可不是这样的。
李昭烟刚开始琢磨,白远易便道:“这是孩子和你玩呢,孩子已经能分清人了,和每个人玩儿的方法都不一样,你仔细看两天就知道了。”
“是这样吗?”李昭烟看看苏楚陌,又看看白远易,见两人都点头,捂着脸道:“那为什么和我这样玩,我会分不清她是在和我玩还是真的哭了的。”
见李昭烟如此,在场几人都笑起来,无玦不明所以,却也知道跟着爹爹一起笑,并且笑的尤为开心。
玩笑罢,苏楚陌提起一桩事来,“手底下的人说找苏靖是有人给他们指路,看着像是远易的路数。”
“不可能是师傅,他人在京城,做了什么我们都知道的。”李昭烟立刻就想到了菁菁,转身想去问白远易。
熟料白远易勾唇一笑,语气莫名道:“那你说说我三日之前午时过后离开京城是去做什么了?”
李昭烟到了嘴边的话没能说出来,当真开始想三天之前的那一天白远易有没有说过要做什么,好一会儿之后放弃了,“我监视你的行踪干什么,你又不会害我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