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将军还是不怎么情愿,只是或许顾忌着是在皇帝面前,所以还是勉为其难的朝李昭烟笑了一下,算是和解。
皇帝被吵的头疼,刚要开口斥责,陈将军一扭头看了过来,“皇上,微臣方才说的……”
好么,还不如让他们继续吵,陈将军这一提,皇帝才想起来陈将军一开始说的也是个麻烦事。
军饷户部倒是按照往日的数发下去了,然而第一趟去的苏楚陌城外的军营去,苏楚陌这次带回来的人比先前多些,说是有一批快要退下去,正好趁着这次带回去,可时间不到,军饷得照常给,户部统计人数的官员没理清楚,从苏楚陌营中出来,再到陈将军那边的时候军饷就不够了。
若是陈将军不再,或许还没人说什么,偏昨日陈将军闲着没事,去军中走了一趟,这一走,可不就发现了。
依着陈将军往日的作风,怎么也不能闷声吃亏啊,这不,今日就来了,好巧不巧,还听说苏楚陌刚走,这事就没了含糊过去的可能。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搞错了顺序,那些人的军饷拨到陈将军营中就是了,燕王正好来了,就把这事情处理了。”皇帝没把事情放在心上,若非陈将军来找,这些事情在他眼里都算不得什么,差的又不多,匀一匀不就行了。
陈将军将皇帝的话听了进去,细细琢磨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不是这么说的,皇上您在京城,对那些个弯弯绕绕许是不大清楚,那些领了微臣营中军饷的人若是等军饷到当地,就已经过了服军役的日子,按理是领不到军饷的,可如今他们在京城,便省了中间的时间,等着领他们的军饷,微臣的人可就什么都领不到了。”
没想到想了缺根筋的陈将军这时候脑子转的倒是挺快,皇帝也不是没去过军中,怎会不清楚这些,只是在应付陈将军,不想给他拨银子罢了。
“竟有这样的事,那倒是朕的疏忽了,只是拨过去的军饷不发给那些人,那用在了何处呢?”这时候反正是不能承认自己知道的,不如装不知道好一些。
闻言,陈将军更加义愤填膺,“微臣正想着说这事,发下去的军饷全被当地官员放进了自己的库房,银子就留着花,放不住的东西就转手买出去,只消设法毁了上头官家的印记,百姓才不管那是怎么来的。”
“这岂不正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李昭烟顺口就接了这么一句,“不过就是还要花钱再买,要是当地官员能直接把那些东西送出去,会不会受罚可就不一定了。”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李昭烟话音刚落就再次迎上了皇帝的目光,其中的厌恶极其明显。
然而李昭烟就是故意恶心皇帝的,怎么会仅仅只是这样,屋子里除了伺候的下人以外只有四个人,三个人都是站在一边的,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多内涵一下皇帝,她怎么会罢休呢?
“您说是吗,皇上?”不闪不避对上皇帝,李昭烟如是问道。
皇帝面色微变,继苏楚陌不再京城那次之后,再一次对李昭烟起了杀意,“你一个妇道人家问这些做什么,真想知道的话回去让燕王说给你听。”
好一番纠缠之后,皇帝无奈答应再拨一批军饷给陈将军,虽然总的算下来没吃什么亏,可被逼着给出去和按流程给出去当然是不一样的。
宫中人多口杂,直到出了宫门,李昭烟也没找到和陈将军说话的机会,心里猫抓一般不舒服。
大抵人总是如此,得知了谁和自己是一个阵营,就忍不住想和对方多说几句。
只是不论他们实际上关系如何,宫外一个消息迅速蔓延开来。
“听说了吗?今日王爷入宫,十分倒霉地遇上了陈铁皮,在皇上面前就吵了起来,可凶了,王爷话少,不知道吃了多少亏呢!”从小听着苏楚陌的故事长大的孩童与伙伴说话,起得几次攥紧了拳头,好像要是陈将军在他面前的话他就要动手一般。
至于‘陈铁皮’,这当然不是陈将军的名讳,只是他一毛不拔又斤斤计较,百姓便取了个诨名叫着。
孩童的伙伴经年累月听他将苏楚陌如何如何的好,久而久之也受了影响,不免跟着讨伐起陈将军。
这样的对话不止出现在一处,人来人往的摊位,客人稀少的店铺,知道的大肆宣扬,不知道的听着听着就知道了。
百姓们仿佛亲眼看见了一般,言之凿凿地说着,更有甚者,居然大着胆子守在陈将军府外,想等陈将军出门时骂他两句。
而此时的陈将军呢,正躺在摇椅上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爱妻,“夫人,今日这事情办的可不错,引来了不少骂名呢。”
“你呀,”陈夫人嗔了陈将军一眼,“又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引住了皇上的注意力便是了,何必惹来这么多骂名?”
陈将军乐呵呵地道:“这可不一样,他们都骂我了,就不会有人细究王爷为何入宫,那劳什子国师如今已经颇有些声望了,若是有人猜到了王爷头上就不好了。”
也确实如此,苏楚陌夫妻二人忽然入宫,国师又在宫中住着,万一有人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不管猜测是好是坏,都会影响到苏楚陌,还不如把国师摘出去,让人以为是陈将军去找皇帝要说法,皇帝没法,将他们叫进宫对面调解,反正昨日陈将军正好也进宫了一趟,现在看来倒是误打误撞了。
“只是这样以后再要解释,恐怕会有人不信你是好的,这样也没事吗?”传闻中泼辣不讲理的陈夫人浅浅一笑,眸中几分无奈更为她姣好的面容添了些韵味。
陈将军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担心这个做什么,王爷又不会不管我,我解决不了,难不成王爷也没办法了?”
提起苏楚陌,陈夫人倒真不再那么担心,当初年纪还小的燕王爷就帮着他们夫妻谋划,衣食无忧不说,不讲理的亲戚也不敢上门打扰,名声不好?比起日子过的好,名声差些就差些,不碍事的。
从国师出现,苏楚陌就一直防着会被算计,陈将军这里也只是后手之一,以防万一罢了。
这边说着,燕王府,李昭烟也已经从苏楚陌口中知道始末,“陈将军为何会愿意帮你?他年纪可还要比你大上一下,总不会是在战场上被你的风采折服?”
最后一句显然是玩笑话,苏楚陌见李昭烟笑眯眯的,就由着她打趣,“没你想的那么麻烦,就只是设计帮他娶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表妹,一个人能为心爱之人做到什么地步,烟儿你不是清楚的很么?”
“也是,不过王爷眼光可真好,一出手就先留住了陈将军,名声不好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稍微想想法子就可以改变了。”显然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国师殿彻查下来,矛头直指四皇子府,苏炎轩安抚数月,一直静心蛰伏,哪料平白一只黑锅扣上了,他当然不乐意,不顾自己还在禁足,执意要见皇帝。
“苏公公,我已经被禁足了,要怎样才会愚蠢到去动国师,国师本事通天,我即便闭门不出,也从府中侍卫下人口中听说不少,怎会如此不知轻重?”苏炎轩无法离开皇子府,双目通红看着来传话的苏公公。
苏公公偏过头不去看苏炎轩,这次虽然不是苏楚陌动的手脚,可这是个让苏炎轩彻底没法翻身的机会,他即便不落井下石,也决不能心软。
心头一凉,苏炎轩知道这次要是解释不清,与国师相对一事足以让许多人对他有意见了,到底他与皇帝是亲父子,侍卫们在怎么样也不可以让他彻底与外界没联系,有什么事情还是会告诉他一声的。
半月前,国师测算出江北有异,让人去查,果然有疫病蔓延之相,若国师不言,如今恐怕又是一场瘟疫,可因为国师,现在百姓已经康复,收益的江北三城百姓无比对国师推崇之至。
十日前,国师带人在京城散步,行经一位大人府邸时面色大变,请旨搜查,在那位大人府中发现密室,直通城外荒山,看样子还很新,挖通不久,荒山之中有许多简便的房屋,住的全是来自东临各地的青壮年,更不说山中还藏了兵甲,明显有谋反之意。
那位大人立刻被收监,严加审问,其竟是邻国细作,书房暗格更有书信往来为证,早已送了不少情报给邻国。
种种事迹为证,国师已被奉为天神,日日有百姓盼着国师出宫,好一睹神颜。
“皇帝有意为你举办国宴,借中秋佳节之际答谢上天,届时……”国师殿中,屋中已摈退左右,国师与一人相对而坐,面上满是恭敬。
听罢,国师稍加思索,问道:“果真有用?燕王那般势大,朝中维护他的人又那么多,便是皇上也要看着他的脸色,仅凭三言两语能让皇帝站在我们这边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