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的暗卫与李昭烟的人都很有用,天还没黑就传了消息回来,说人多半在一个山洞里,但是因为担心打草惊蛇,所以让人远远儿地看着,他先回来问一下。
先前说好的,发现之后要一起去找人,苏楚陌与李昭烟很快换了轻便些的衣裳,与暗卫一同往藏人的地方赶。
“人呢!?”
山洞里除了昏迷的几个衣着朴素却看着就像是练家子的人之外再没有别人,连兰溪都不在,更别说是沈意遥。
远处的暗卫也跟着过来,见到山洞中的景象不由大惊,他们一步不离地守在能完完全全看见洞口的地方,就因为担心出了事,即便有时候会打手势交流几句,视线却没怎么偏移,总是有人盯着的,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这,这……”
暗卫神情不似作假,李昭烟也愿意相信他们,正想着会不会是杜子墉的阴谋,石壁一旁忽然发出声响,一群人循声看去。
“怎么是你?意遥呢?”从一个狭小的空间钻出来的兰溪跌跌撞撞,看着便十分狼狈,见里面又这么多人,且苏楚陌与李昭烟都在,面色一变,咬死了不肯开口。
如今兰溪是唯一一个突破口,李昭烟才不会任由她一直一言不发,幸而之前改良过给青焱用的药还在,准备出门时李昭烟心血来潮在身上带了一粒,没想到真就有了用场。
有了李昭烟的药,不消多长时间,兰溪就将该交代的都交代出来,连今天为什么和沈意遥去福满楼也说了,李昭烟立刻想起自己午间还拿在手里把玩的瓷瓶,只是谁能想到杜子墉让人传个消息竟然会绕这么大的圈子,一时不妨,被算计了个正着。
“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啊?先前别人说你会的净是些歪门邪道,枉我还觉得你被冤枉了,原来果真如此,就说那沈意遥神神叨叨的怎么可能和正常人关系好,你也是个不正常的,这事情就有解释了……”兰溪还有自己知无不言时的那段记忆,几乎要恨死了李昭烟,大人救了她的家人,拉她出火海,如今她竟然被李昭烟害的背叛了大人,她哪里还有脸去见大人。
正和苏楚陌低声说话的李昭烟察觉到不对时兰溪已经朝着石壁撞了过去,好在暗卫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架住了她。
“你何必呢,又不是你自愿说的,杜子墉知道我有本事,想必不会怎样迁怒你,大好年华的姑娘,这么想不开做什么?”李昭烟似乎只是随口一说,接着便让人将兰溪带回京城去。
“如今怎么办,既然这里有出去的小道,我们要如何才能找到意遥?”原以为已经十拿九稳的事情又出了意外,李昭烟不安地在原地踱步,若是杜子墉,这时候应该借着沈意遥来谈条件才对,又为何要这样?
眼下这景象也在苏楚陌意料之外,只是李昭烟显然不能做主,他要是再说不知道,恐怕李昭烟就彻底乱了。
示意暗卫们都退了出去,苏楚陌低声道:“我们先让人在周围找,按照时间来算的话她不会被带到太远的地方,我们让人沿周边去找,一定会找到的,好吗?”
现下也只能先这样了,李昭烟点了点头,神情却始终有些恍惚,在她看来,要不是她说服沈意遥一起骗杜子墉,或许杜子墉就不会对沈意遥下手,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一件一件吩咐下去,苏楚陌也没走,就陪着李昭烟在山洞里等,夜里有些冷,然而翠月早就让人回去一趟取了厚实些的外套过来,火把也点了好些,夜里时不时有风吹过来,火苗也就跟着晃来晃去,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
一直找到后半夜,这山上前前后后都被暗卫和一些调过来的信得过的侍卫举着火把走了不止一遍,然而线索却半点都没有,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沈意遥到底有没有来过这座山。
……
天蒙蒙亮,守城士兵打着哈欠开了城门,正要抱怨开城门的时间太早,消息不够,一群人就往这过来,速度不快,却很整齐,看着就知道是军中的人,士兵忙揉了揉眼睛,又再自己脸上拍了一下。
“不好了!有一群当兵的过来了,快关城门,让人去宫里传话。”
“啪!”手掌拍在后脑勺上的声音格外清脆,“眼睛再睁大点儿,那是燕王,昨儿个发现了细作,王爷带人出去找了一夜,你昨儿当值,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领头的说着想到了什么,瞪了士兵一眼,“你小子又耍混让人替了当值是吧?明令禁止多少次了?王爷走了再收拾你。”
士兵讪讪地挠头,小心翼翼往后退了几步,早知道就不开口了,这下可要出事儿了。
不多时一群人就到了城门口,守城士兵中领头的那个连忙上来同苏楚陌打招呼,好一番奉承,听的一旁的人嘴都有些干了。
苏楚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领头的立马安静了下来,一句话也没再说。
“细作已经抓到了,据她交代,还有同伙藏在京城,你们平日检查进出的人再仔细些,见了可疑的人直接送来燕王府。”进城时,苏楚陌如是说道。
领头的连声答应,脸上笑得傻呵呵的,可把一旁的士兵吓的不轻。
昨夜搜山动静太大,不找个由头实在不太好,苏楚陌便随口说要找细作,皇帝听见消息还挺高兴,觉得苏楚陌为他的江山如此费心是什么让他愉悦的事,后来想到这会让苏楚陌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增高,又开始不悦,一会儿一个心情,吓得伺候的奴才们一直战战兢兢。
而此时的沈意遥在一间古朴雅致又略带些奢华与精致的房间醒来,床幔是沈意遥最喜欢的那个颜色的薄纱,床是沈意遥夸赞过的木料所雕刻,花纹走向无一不是沈意遥所喜爱的。
只是这个‘沈意遥’并非现在的沈意遥,而是沈意遥来之前那人,也就是说……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的人认识‘自己’,看着情况,似乎关系还行?
说还行是不准确的厉害了,这岂止是还行,简直将‘沈意遥’放在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沈意遥最基本的分辨力还是有的,何况原身的记忆还在,就知道的更多了,是以自然知道这一屋子东西比起自己在郦国的住处,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迟疑着慢慢起身,沈意遥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半点力气都没有,一低头又发现了更恐怖的事情——她身上衣服被人换过来,从里到外,全部。
正僵在那里,紧闭的房门从外面推开,阳光跟着挤了进来,大致让沈意遥知道了时间。
只是看清了来人之后沈意遥再次僵住,“子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被沈天问软禁了吗?你有没有事?难道我已经到郦国了?那我昏迷了多久?你知道是谁送我来的吗?”
一连串问题从沈意遥口中出来,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从她的感觉来说,怎么也不像是昏迷了很久的样子,可苏子玉又在眼前,且不说别的,沈天问就不可能轻易让她见到苏子玉才对。
“你先别急,”苏子玉扶着沈意遥坐好,在她背后垫了个软枕,又将粥递给她,“先吃点东西吧,我待会儿跟你说,你现在还有些虚弱,吃点东西能好点儿。”
人已经在眼前了,沈意遥只好暂时压下心里心里的疑惑,然而伸出去想接过粥碗的手却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根本不是能端住饭碗的样子。
轻轻叹了一口气,苏子玉挪的离沈意遥更近了一些,一勺一勺将软糯的粥喂给沈意遥。
热粥入腹,沈意遥脸色果真好看了些,苏子玉这才开始回答沈意遥的问题,“是一个公子将我从郦国皇宫救出来的,先前因为顶撞沈天问那狗皇帝受了些伤,现在已经好了,我们现在在东临的京城,你是昨天夜里被救我的人带回来的,只从昨夜昏迷到了现在,公子说你被喂了药,让我注意照看,他出去办事了。”
听起来这公子是个不错的人,只是沈意遥心中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顺着自己心中的疑惑,沈意遥问道:“那个公子是哪里人,叫什么?”
“啊?忘记说了,那位公子说他认识阿遥你,所以才会帮我的,他也是郦国人,只不过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只告诉我,他姓商。”苏子玉理所当然地说,却见沈意遥脸色骤变。
费力从床上坐起来,沈意遥有气无力地道:“给我拿身干净衣裳,这里不能待,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才行。”
商公子,商公子,原来是他,既然他救了子玉,那他见到自己时为何不说,既然他神通广大,又怎会不知自己因为子玉而被威胁,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左右为难,要不是李昭烟和苏楚陌不计较,自己那些坏心思万一落在实处,那可怎么办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