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归知道,只是这些日子一直风平浪静,李昭烟下意识就淡忘了云懿到底有多特殊,只当她与那些天赋异禀的人相同,乍一听这种事情自然要惊讶的。
“这个娘亲自然是知道的。”李昭烟不想让云懿觉得自己不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解释道:“娘亲只是觉得这花谢了之后来年再开的到底还是不可能再一样,它们怎么知道它们还会再回来呢?”
岂料云懿又道:“它们当然知道了,它们还说它们每年都是如此,只不过认识我之后,睡的时间好像比之前要短了许多,这样也好,一直睡着有什么意思,还是多看看外面的景色才好。”
这话中透露出的另一个意思就是花期延长确实和云懿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了,接受归接受,作为一个曾经的唯物主义者,李昭烟询问着云懿和花花草草以及小动物交流的细节,将仅剩不多的唯物观都扔在了一边。
不管什么季节,夜间总是比白天更冷的,分明夜里睡觉的时候将被子盖的严严实实,李昭烟却还是被脚底的寒冷唤醒。
“翠月,翠月?”扬声唤了两声也没听见回应,李昭烟迟疑着起身,有些不情愿离开被窝。
好在也确实不用,李昭烟刚一狠心要披着被子起身,翠月就急匆匆推门进来了,“奴婢瞧着屋里炭火不足,怕冻醒了您,让人去取炭了,只是那人半天也没有回来,奴婢放心不下,就去看了看。”
原来如此,李昭烟就说翠月不是那种在外边儿守着会自己睡着的人,方才还忧心是出了什么事情,“你瞧了是怎么回事?”
左右醒了,听听八卦也还不错,李昭烟抱着凑热闹的心态问道。
翠月面上有些不忍,顿了一下才道:“那丫头也实在是逞强得很,脚上生了冻疮也不叫人知道,刚才是借着我让她去做事的功夫,回房偷偷擦冻疮膏去了,那脚……奴婢看着就觉得难受。”
李昭烟看热闹的神情一下子就没了,问时只想着是不是小姑娘偷懒去哪里玩耍了,却原来是这样么?
沉默了一下,李昭烟指了指妆台底下的匣子,“那丫头肯定舍不得买什么好药,你去把那底下的膏药拿出来给她送去,这两天就不必给她安排差事了,天亮之后去苏管家那儿,合计着问问府上多少人生冻疮了,都分些好药下去。”
事情总是要有人做的,不能给不方便的人全部都放假,就只能尽可能让他们好受一些了。
“府上都冷成这个样子,王爷这两日在城外军营……”翠月想到了阿七,又不好意思在李昭烟面前提起,只好拐弯抹角说起苏楚陌。
李昭烟果然没注意到翠月的小心思,几天前肖庆送了一封信来,苏楚陌看过之后只带了两身衣裳就去了城外军营,到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
“将士们虽然每日都要训练,身子多是热的,可也总有个例外,这样吧,翠月,明日你随我去一趟营中,我有事情与王爷说。”想了半天,李昭烟说出这么一句。
“啊?”翠月只是想提醒李昭烟让人送些防治冻疮的药去军营,哪成想会让李昭烟有这样的想法,军营虽然离京城并不算太远,可坐马车过去也要近两个时辰,这一来一回可要耽搁不少时间。
李昭烟主意已定,才不管翠月是怎么想的,“你把炭火燃好之后就赶快去歇息,也不必让人在外头守着了,这都已经后半夜了还能有什么事。”
知道劝不住李昭烟,翠月道:“那奴婢在外间躺着,您有事就叫奴婢。”
“知道了,你多拿一床被子,当心凉着。”翠月说话时也没耽搁打理炭盆子里的炭火,这时候已经能觉出屋子里暖和了些,李昭烟又拥着被子躺下,不多时便睡去了。
睁眼时已经天色大亮,屋内不见翠月的身影,李昭烟也不急着起身,瞬息之间又合上了眼,倒也不是还没睡够,只是这样比睁着眼要清醒的更快些。
“主子?”翠月办妥了李昭烟夜里吩咐的事,又让人备了马车,回来便见李昭烟似乎有起来过的样子,低声叫了李昭烟一声。
“嗯?”李昭烟睁眼,眸中一片清明,显然是早就清醒了,“回来了,事情都安排妥了吧?”
翠月应了,将架在炭盆子旁暖着的衣裳取过来,“奴婢也是估摸着您该醒了,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上头也备着了些膏药,旁的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恐怕得晚些了再让人去送一趟。”
是存着私心不假,可那都是苏楚陌手底下的人,翠月也不可能真糊弄了他们,准备那些东西自然是费了许多心思的。
洗漱好,早膳正是可以入口的温度,李昭烟心系苏楚陌,匆匆用了些便急着要走。
“主子,您再吃些,这路上时间不短,到时候饿了就只能吃点心了。”翠月看着还剩下大半的清粥道。
李昭烟却没理,边往外走边说:“马车出了城会有些颠簸,还是少吃些,胃里有东西就行了,吃的太饱反而会不舒服。”
这说的也是在理,翠月不知该不该再劝,只一迟疑,李昭烟就已经出了门。
……
“王爷,府里来人了。”阿七原是在帐外守着,只是听见的事情不容耽搁,况且因着这事情打扰了苏楚陌议事也是不会被罚的。
苏楚陌从面前的地图上抬起头,这队兵马在京城外太久了,再留下去,皇帝可就忍不住了,该寻个好地方才是。
阿七到苏楚陌耳旁低语几句,尚且不知苏楚陌是否要让李昭烟见到营中其他人,这事情自是不能让旁人听见的。
只见苏楚陌眼睛亮了亮,“已经出门了?”
这便是不打算瞒了,阿七也就不在悄悄的,“是,来的人骑马赶路过来,按时间算,王妃应当刚离京。”
王妃?帐中其他人表情具是一变,都是燕王一手培养的人,倒是不会对李昭烟有什么敌意,当然是好奇多一些。
“今日就到这里,我去看看王妃,你们散了罢。”苏楚陌无心议事,摆了摆手没再管帐中的一群人。
阿七实在想提醒苏楚陌不必这么着急,只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跟在了苏楚陌身后。
而苏楚陌所谓的看看,就是直接在将近一半的路程的地方等着李昭烟。
远处一架马车慢慢进来,看着是眼熟的颜色,马这动物颇有灵性,许是就这么认出了这边等着的是自己人,套在马车前的马儿忽然跑的快了些。
“呀!”
翠月拎着茶壶给李昭烟续茶,手一抖险些将茶泼在李昭烟身上,好在收手快,杯子里有只剩浅浅一层,才不至于将茶淋在李昭烟身上。
李昭烟眉头一动,看起来有些不悦,“怎么回事……”
说着掀开帘子看向正前方,人影离马车是有些距离,李昭烟却是眼神极好,一眼就认出来来人是谁。
不等李昭烟移开眼,眼中人就已经到了跟前,马车缓缓停下,重规矩的小厮攥着马缰绳就要下马给苏楚陌行礼。
“坐着吧。”苏楚陌满心满眼都是李昭烟,看见小厮裹着厚实的衣裳动作不怎么灵活,不想因为他耽搁时间。
苏楚陌一上马车,翠月就小心翼翼往旁边挪,直到挨住了帘子,再挪就要掉出去了。
“你怎么来了,不冷了?”见到李昭烟,苏楚陌自然欢喜,可是一靠近他就察觉到李昭烟身上的寒气,马车里不能放太多炭盆子,颠簸起来不安全,可汤婆子和棉被都备着了,李昭烟腿上盖着棉被,怀里抱着汤婆子,即便这样,周身依旧有寒气,一路上过来要多久苏楚陌清楚的很,李昭烟这是冻了有一个时辰了。
眼看着苏楚陌脸色越来越差,李昭烟弃了汤婆子钻进苏楚陌怀里,“可是王爷已经三天没有回去了,昨儿个院子里有人生了冻疮,我就有些担心王爷,夜里也睡不踏实。”
苏楚陌骑马赶来,怀里都要冻出冰碴子了,若非如此,一见面他就要揽住李昭烟才是。
“你——”担心身上寒气冻着了李昭烟,又不忍心伸手将她推开,苏楚陌抬着手颇有些无处安放的意思。
“好了,我们快继续赶路吧是,停在这里做什么?”李昭烟在苏楚陌怀里蹭了蹭,心满意足地直起腰重新抱回汤婆子。
苏楚陌帮着李昭烟拢了拢被子,直将上半身也裹住了,连带着被子将人抱住,“我今日过了就回去,先将你送回去吧,营里什么都没有,你去了要受冷的。”
“不行。”一听苏楚陌不让自己去,李昭烟懒洋洋的样子也没了,“好不容易都到这里了,我今日一定要去的。”
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翠月抬头看了看,担心两位主子争执起来,替李昭烟解释道:“王爷,主子是关心营中将士,这一趟带了许多防治冻疮的膏药呢,您总该让王妃亲眼看看。”
苏楚陌闻言目光落在马车里那些占了大半空间的箱子,全是膏药?那恐怕要搬空了医馆的库存了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