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苏楚陌没忍心拒绝李昭烟,而这份心软在看见李昭烟下马车之后打的那个哆嗦开始就后悔了,李昭烟胡闹,自己怎么也开始跟着一起闹了?
因着担心底下的兵唐突了燕王妃,苏楚陌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将李昭烟要来的事情通知了下去,只是这么做的本意是想让他们规矩些,却不成想,大半没有训练的人都围在了入口处。
李昭烟掀帘子就被眼前挤成一片的人吓了一跳,而这些人眼中又没有恶意,只是纯粹的好奇,于是李昭烟回头去看苏楚陌,眼中满是询问。
“都围在这儿了?”苏楚陌一抬眼就吓退了一片,却听他接着道:“把人都叫过来吧。”
这是……不准备罚他们?
一群冒着加训的风险过来凑热闹的人愣了愣,有反应快的转身就往回跑,招呼其他人都聚过来。
“快别洗你那几件衣裳了,王爷叫呢。”
“啧,这都什么时候了,碗先放着行不行,时时刻刻只见你在吃,王爷让过去。”
“这是往哪去啊?去找王爷?那赶紧去吧。”
一阵兵荒马乱,过来的人自觉列好了队,整整齐齐地在李昭烟面前站着。
“让我自己问啊?”李昭烟见苏楚陌没有开口道意思,试探着指了指自己,语气中满是不确定。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阿七看苏楚陌不说话,虽然没猜出原因,但也知道肯定和李昭烟有关,秉着不能让主子下不来台的思想,阿七默不作声往肖庆那边儿去了两步,将路上听翠月说的话转述给肖庆。
“啊,这样啊。”肖庆看了一眼那边沉默着的两个人,“王妃有心了,我来问就行,外头冷,不如先让王妃进帐子里?”
苏楚陌听见这话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转身自己往帐里走,李昭烟心中有数,知道这是心疼自己了,自觉地跟了进去。
“大家伙儿别往里头看了,往这儿看。”在军中待久了,肖庆身上那些书生气如今已然寻不见,张口便与将士们称兄道弟。
没多理会外面的吵吵嚷嚷,李昭烟悄悄抬眼看了一眼苏楚陌,见他背对着自己,心里难免犯嘀咕,本是来哄苏楚陌,却越想越觉得委屈。
“我回去了。”
帐中安静了半响,李昭烟开口道。
这下苏楚陌还怎么端的住架子,立马就转过身,“着什么急,来了也不好好歇歇,身子还没回暖吧?快坐下,桌上的水是热的,你喝两口。”
“肯理我了?”李昭烟被拽着不情不愿地坐在凳子上,“你生的这是什么气?我不是想着几天没见,左右京城也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你倒好,连个好脸都没有。”
苏楚陌叹了口气,解释道:“若是其他时候,你来了也就来了,可这冬日里你向来不出门,方才在马车里手凉的一丝温度都没有,我心里就有些……”
不知道苏楚陌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却也不耽搁李昭烟明白他的意思,眼珠子一转假装嗔怒道:“这是嫌弃我了不成?”
“你怎会有如此想法?”苏楚陌这样在旁的事情上惯于运筹帷幄的人也把控不住女人的心思,一听李昭烟这么说就愣了。
“这又是觉得我无中生有了?”李昭烟不依不饶,打定了主要要苏楚陌说出个一二三来。
苏楚陌只觉得百口莫辩,话在嘴边绕了一圈也只道:“并未。”
“那还是嫌弃我?”很好,话又绕回了一开始问题,李昭烟垂着的眸子里掩着笑意,半点找不出语气中的不悦。
谁也不知道苏楚陌到底是怎么跟李昭烟说的,只是过了晌午苏楚陌就随李昭烟一起回去了。
……
“主子,来客了。”
翠屏手上拿着擦桌子时用的帕子,风风火火跑了进来,“奴婢去门口取家里妹妹送来的东西,看见一顶轿子停在咱们门口,风把帘子吹起来,奴婢可瞧得清清楚楚,里头坐的是位夫人,肯定是来找您的。”
李昭烟闻言来了些兴致,今儿二十四,府里在除尘,她已经在院里看了小半天,着实有些无趣,能来个人也好。
正说着,苏管家就遣了人来,“王妃,太仆寺卿赵廉的夫人来找您,如今在外头等着呢,苏管家让小的来问问您,看见是不见。”
“赵廉?”这名字有些耳熟,李昭烟重复了一遍,支着下颌细想。
“就是先前凌府门口遇见的那位赵夫人的夫君。”翠屏记的清楚,见李昭烟好奇立刻说道。
这么一说李昭烟就想起来了,她对这位赵夫人印象还不错,就是对方自来熟这一点让人招架不住,剩下的再没什么了,“那就请进来吧。”
上次见过之后苏楚陌没提醒自己要避着,想来这赵家即便不是苏楚陌这边的,也不在旁人手底下。
“是,小的这就去。”小厮弓着腰跑出几步才直起身子。
“这太仆寺……是个什么地方?”等人的空隙,李昭烟如是问道。
实在不怪李昭烟不知道,这官职她还是头一次听说,上历史课分明没怎么偷懒,到这时候脑子里的东西却还是不够用。
翠月已经习惯了李昭烟时不时问出这样的问题,毫不意外地回答,“太仆寺司马政,赵大人既是太仆寺卿,便是太仆寺一把手了。”
还是个厉害人,李昭烟心中感概,马啊,行军打仗用的马就是从这位赵夫人手底下调用吧,那要是想做点什么……不敢想不敢想。
新换的茶水刚端来,外头就响起了脚步声,紧随而来的是赵夫人热情的声音,“王妃,有些天不见了,您近来可好啊?”
“赵夫人。”知道了赵夫人家里的厉害,李昭烟起身迎了一下,“还凑活,不过无趣了些,王爷连门也不让我出,整天就看着府里这些景致。”
“是吗?看着不像啊,不是听说王爷对您很好,想要星星都不给月亮的,怎么会连门都不让出?”赵夫人神情中的惊讶不似作伪,像是真是在替李昭烟着急。
李昭烟为这赵夫人这几分真情实感,琢磨着若赵夫人今日前来当真有所求,不是什么大事的话就不推辞了,不过想归想,也不能真给苏楚陌抹黑不是。
翠月见李昭烟手指敲了敲桌面,瞬间领会到了李昭烟的意思,“我家主子畏寒,自打入了冬,炭盆子是府里最足的,怕是全京城也难有能比得上的。”
“原是如此,我就说嘛,一直听人说燕王夫妻伉俪情深,几次宴会上也看得出眉目间的情意,王爷怎会拘着王妃呢。”赵夫人看着一下子放松了些,只是她将神情把控的好,要不是李昭烟有心观察,大抵也是注意不到的。
李昭烟但笑不语,让人给赵夫人添了茶,自己拈了块儿点心在手里。
等了等,不见李昭烟开口向自己询问来意,赵夫人只好自己又起了个话头,“方才瞧着王妃一人在院中坐着,王爷怎的没有陪着您?”
这是坐不住了,李昭烟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的点心,又取了翠月手上的帕子细细擦着沾了碎屑的手,不甚在意道:“王爷事物繁多,何必整日将时间用在后宅,对了,赵夫人今儿过来是!”
“倒也不是这么说……”赵夫人干笑了一声,总归还是不怎么好意思直接说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只好借口道:“这不是今日除尘,我听说燕王府遍地珍宝,平日里也不好进门就说要看,忖度着今儿总是要搬出来见见太阳的,就冒昧来拜访了。”
“这有什么的,赵夫人不嫌累的话我领着你在府里走走。”赵夫人不提,李昭烟也不往深处问,说着果真站起身。
自己起的头,这时候不去就不好了,赵夫人只得跟上,心中想着找个什么机会把事情说了。
李昭烟并非真想在府里绕圈,怪累的,是以,一到院门口李昭烟就抬手掩面打了个哈欠,“冬日里就是不方便,衣裳单了冷的不行,穿的暖和了又要犯困,恼人得紧。”
“王妃乏了?”赵夫人反应也快,即刻道:“既然如此,看来是该着我瞧不见府里那些个宝贝了,也便不劳烦王妃,咱们就在王妃院里吃吃茶罢?”
“这怎么好,赵夫人乘兴而来,总要尽兴才好,否则说出去不是我燕王府待客不周了?”李昭烟看似为着赵夫人的提议心动,却碍着赵夫人是客,没答应。
话说到这份上,赵夫人如何不明白李昭烟已经看出她有事相求,苦笑道:“王妃聪慧,我竟不自量力与王妃绕弯子,真是,说出去丢死人了。”
这弯子就算是绕弯了,李昭烟暗暗松了口气,这般手段她会是会,可着实累人的紧,赵夫人要是再拐弯抹角下去,她恐怕要先撑不住了。
“燕王府下人都不爱说话。”李昭烟如是说着,询问起赵夫人的意思,“那回去坐着?”
赵夫人自然没有意见,两人又折返回去,这也就是正午也太阳,赵夫人再来得早些或晚些,就只能在屋里和李昭烟说话了,那对赵夫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赵夫人不似李昭烟畏寒,反而火气旺得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