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这也能看出来?”
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不怎么合适,这还在大厅,若有个耳朵好使些的小厮,那可什么都听见了。
李昭烟倒觉得万俟承泗比自己想的还有意思些,原以为他这样的人该是一板一眼的,因为这种小事而惊讶的样子实在让人觉得好玩儿。
不过也知道这里面有掩人耳目的成分在,李昭烟并不因此而轻看了万俟承泗,而是配合着说:“万俟先生身上有中药的味道,稍稍分辨就能知道几味药材,至于伤处,那可就是我另外的法子了。”
万俟承泗意不在此,并未追根究底,而是说起来这次过来的,明面上的正事,“这幅画,不知李夫人怎么才愿意出售?”
“自然是有钱就卖了,当然,能寻一有缘人是更好的。”李昭烟满不在意,话说的让人乍一听像是在敷衍。
看着两人就要在大厅商量起买卖,掌柜的明白过来李昭烟是不打算将人带回院里,忙上前道:“李夫人,这位先生,我让人备了雅间,您二位不若移步上楼?楼上也清静些,省得有人来吃饭,再吵吵闹闹地打扰了您二位。”
李昭烟眸中浅笑,这掌柜的还真是个会来事儿的,她本就是在试探万俟承泗,要真是个可以合作的,她自会找安静的地方,却不想掌柜的先开口了。
含笑的眸子看了掌柜的一眼,李昭烟望向万俟承泗,带了些询问的意味。
“自是清静的地方更好些,李夫人觉得呢?”
闻言,李昭烟觉得和万俟承泗合作的事情已经几乎板上钉钉,都不是什么没脑子的人,要真只是一幅画的买卖,何必多此一举,一手交钱一手交画儿就是了。
能多一个盟友对现在的李昭烟来说可是好事,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是以李昭烟起身,示意道:“那就有劳掌柜的找人带路了。”
掌柜的却没将这事情交代出去,反倒是自己领着李昭烟与万俟承泗上楼,一路走到过道尽头才停下,“您二位进这间,茶点马上就来,之后不会有人打扰您二位,有什么吩咐了,李夫人您让翠月姑娘知会一声儿,保管给您办妥了。”
说罢,掌柜的就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门口又翠月守着,只是李昭烟还有些不放心,又开了窗,不多时,窗外便也多了几个暗卫。
确定了不会有人听见自己与万俟承泗都说了些什么,李昭烟这才准备开口,岂料被万俟承泗抢在了前头。
“我们今日说了什么,外人没机会知道了吧?”
这人怎的这么着急?李昭烟听着不太对劲,跟陌生人合作这种事情,无不是各种各样的试探,彻底安心或是大致没什么问题了才会谈正事,万俟承泗怎么……
“李夫人不必忧心。”看出李昭烟的犹豫,万俟承泗坦然道:“我大概知道您此行要做什么事,想贪个便宜,借您的势做一些事情。”
“我要做什么?”李昭烟是不相信这人什么都知道的,只是不晓得他串连起来的‘真相’是什么样子,竟能引他冒险寻求合作,也不怕自己为了讨好他的主家而将事情说出去。
想着这或许是李昭烟在试探自己的本事,万俟承泗并不打算藏拙,“我知道您身边那个少年的身份,您是想帮他报仇吧?”
没料到万俟承泗能知道这些,李昭烟对待万俟承泗的态度认真的些,他知道了,那他的主家呢,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
不对,万俟承泗是来跟自己合作的,这些事情该不会告诉主家才对,李昭烟稍稍冷静了下来,她的计划尚未开始,若是这时候少年的身份败露,那后面的麻烦可就多了。
“你想借什么势?他的事情我们还没有多少头绪,你怎知我们要找谁报仇?”李昭烟将事情捋了一遍,发现这才是最紧要的。
“我知道一些。”
万俟承泗语出惊人,他悄悄跟了李昭烟一些日子,也是偶然才发现的江宁宇这个人,细差之下便发现了问题。
“你知道?”李昭烟这下惊讶的轮到了李昭烟,果然这就是本土人和外来人的区别吗?她们这些天明里暗里打听了着,却没得到多少有用的,对方偶然发现蹊跷,顺着查下去也能扒出江宁宇的身世。
既然要合作,最基本的坦诚自是该有的,万俟承泗三两句将自己的收获大致告诉给李昭烟,“……我要对付的人是最难对付的那个,凭着我自己的本事还差了些,正好我们要做的是一件事,不如一起?”
“我怎知你不是在诈我,若你以这件事骗我,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后又不再和我合作,那我不是平白吃了亏还不落好?”李昭烟心知这事情恐怕即便不是全部正确,也差不了多少,可面上怎么能显露出来,显出来就处在弱势了。
万俟承泗也没想着一次就能说服李昭烟,闻言并不沮丧,而是将早就抄好的一份名单给李昭烟,“这上面记着的人李夫人尽管去查,他们都能证实我的话,还有,要不是我姐姐等不下去,我大抵还会继续蛰伏下去,这样说的话,您会不会更相信我一些?”
姐姐?李昭烟对对他和莫格桑的恩怨并不清楚,只是说倒家人,自然给李昭烟提供了新的思路。
正事说到这里就可以止住了,李昭烟需要时间验证万俟承泗的话,如果是真的,就可以确定接下来要去哪里了。
“这幅画儿是你主家要的?”话锋一转,李昭烟又拐到了先前一开始的事情,她挂这幅画原只是想挂出去引来那个主家,从而搭上那几个男人的线,现在倒是一举多得。
万俟承泗明白李昭烟的意思,面具下的脸上有了笑意,“是,主家说了,只要能得了这幅画儿,多少价钱都不是问题,或者您想要别的也不是不可以。”
“我要别的做什么,什么也没有银子踏实不是?何况我答应的掌柜的,这幅画卖出去的银子要给他。”当然,不可能平白因着掌柜的掐媚,就让他占这天大的便宜,李昭烟接着掌柜的这条线还有鱼要钓,给些甜头才是应该的。
都是聪明人,不用明说,万俟承也能想出其中关键,直接按着主家所能容忍的最大限度给了李昭烟银票,“这些您拿这,若是要找我,让人去城北齐家当铺找万掌柜,报了您的姓儿就行。”
言语间,万俟承泗示的好已经足够李昭烟给他六分信任,剩下的就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了。
出去时掌柜的已经将画取下来卷好,装的还是李昭烟一开始给他的那个盒子,相当于这物件在他手里囫囵一圈儿又完完整整地出去。
目送李昭烟回后面院子,掌柜的几次开口都没发出声音,正懊恼着,见翠月小跑了过了,脸上笑意还未挂起,便听翠月道:“主子让您去一趟院儿里。”
“哎哎哎,这就来。”掌柜的赶忙将刚拿上手的算盘撂下,动作敏捷地绕过了柜台,一晃眼就走到了翠月前面。
李昭烟就是那种事情越多越清醒的人,刚才洗漱前的困意现在半点都没了,脑子里全是刚才万俟承泗说的那些事情。
“李夫人,您叫我?”
面前的声音将李昭烟从沉思中唤醒,见是掌柜的,李昭烟招手让他更近了些,“先前说好的,画儿卖出去之后银子算你的,你可知道这幅画值了多少银子?”
掌柜的不知李昭烟是何意,试探着说了个数,“三,三万两?”
“啧。”李昭烟有些失望,“连个零头都不到,这副画主家给了三十五万两。”
“啊?!”
掌柜的一口气儿没上来,险些在李昭烟院里撅过去了,直感觉两眼发黑,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脑子里也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了。
“您是屏香楼的掌柜,不至于对这个价格没一点儿预期吧?”李昭烟对掌柜的这个反应有些不信,屏香楼又不是一般地方,何况这还是所有屏香楼里,老板最看重的,怎么可能让一个没见识的人来做掌柜,平日里油嘴滑舌胆小懦弱都是表象,李昭烟是不信他真是这样的,现在多半是在做样子。
这可真是冤枉了掌柜的,一开始听到李昭烟说要将那幅画的所得都给自己的时候,掌柜的是激动万分的,只是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他开始怀疑这幅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自己看不出个所以然,这画儿又是李昭烟的,他不能擅自请人来鉴定,于是就觉得这画儿多半是假的,只是李昭烟想借此和人传递信息。
哪成想今儿就有人来买画儿,还和李昭烟聊了那么就,他就更确定卖画儿是个幌子,还为着李昭烟利用他的事情忿忿不平呢,就被叫了来,心绪起伏太大,会这样倒还可能理解。
可这话怎么也不能让李昭烟知道啊,即便她多半已经猜了出来。
心念一转,掌柜的信口便道:“方才您与那位先生在雅间说话,我闲来无事便出门晒太阳去了,进来后一直觉得眼前一阵阵的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