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来了一波又一波,阿卉安却始终醒不过来,阿卉贡无法,让人将李昭烟请来,“李夫人,本王这弟弟是行事乖张了些,冒犯那位姑娘也是因为醉酒,你何必与他计较呢?”
李昭烟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只打量着案桌上的一只青顶香炉,不时还点点头,看着好像真的发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然而阿卉贡哪里不明白李昭烟的意思,这无非是嫌自己的话还没说到她满意罢了。
看着昏迷不醒的阿卉安,阿卉贡甚至有一瞬间想着不如把这女人带来的那几个人都绑了过来,威胁着他她把人救了算了。
只是转念一想,却又明白这法子不能用,正好声好气劝的人答应了倒还好说,这一下威胁下去,人肯定是能被救醒的,但接下来还会不会再有别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李夫人,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出来就是了,本王是个粗人,本也想不来这些弯弯绕的东西,咱们不必白费这个时间。”琢磨来琢磨去,也不明白李昭烟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阿卉贡索性又将问题抛了回去。
李昭烟这才正眼看向阿卉贡,出口的话却出乎了阿卉贡的意料,她说:“我让阿卉安亲王昏迷,不仅仅是因为他对我身边的丫头失礼,而是想要一个,可以让您认认真真地,面对面与我说话的机会。”
阿卉贡怔愣,他心中还在想着李昭烟都会提出什么要求,而他的底线又在哪里,哪成想李昭烟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那你让人来传话就是了,总也不必这么做吧?”想来想去,阿卉贡也只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这也正是他和其余两个人不一样的地方,若换了柯羯,恐怕在得知自己被人戏耍的那一刻,就会让人将李昭烟赶走,同样的,若是莫格桑,他面上可能并不会显露出来,但心中一定会因为这件事情而给李昭烟记上一笔。
相比之下,李昭烟这个小心思也就只有在阿卉贡这儿才有用。
“王上放心,那药除了会让人睡一阵子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害处,我并没有想要与王上交恶的意思,只是王上因为我是莫格桑王上那边来的人,所以就对我都有防备,若是平时我说要见王上,您身边的人不免要多加阻挠,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王上莫怪。”李昭烟态度转变之快,让阿卉贡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听你这意思,好像并不完全站在莫格桑那边?”到底不是个蠢人,李昭烟已经说的这么明显,阿卉贡当然听得出她的意思。
如愿引着阿卉贡问出这句话,李昭烟舒了一口气,将过来之前与肖庆商量好的借口说给阿卉贡,“……虽然我们这些天也确实是传了些消息回去,但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莫格桑王上通过别的方法也能很轻易就得知,更要紧些的我们这些人也接触不到不是。”
李昭烟隐晦的表明了自己并不赞同莫格桑的处事风格,透露出些想要在阿卉贡这儿寻求庇护的意思来。
身处高位的人总有一个差不多的特性,受不得旁人的吹捧,被夸上几句就很容易昏了头,阿卉贡正是如此,不过三言两语,就觉得真的有人会舍弃莫格桑那边来而投靠他。
“你且安心在这儿住着就是,再怎么说他也不至于真能让人追到这儿来对你怎样,你看着也不像是会在这儿久留的人,到时候了你回去就是,何必担惊受怕的。”阿卉贡一本正经的帮李昭烟计划着,全然不知先前他所听到的那些话里,压根儿就没几句是真的。
“这我自然知道,只是我还有两个妹妹被留在那边,到时候我倒是走了,一了百了,她们可怎么办?莫格桑想来也就是拿准了,我不会丢下两个妹妹独自回去,所以才将我放走。”李昭烟装起可怜来也是很有一套,轻易就哄的阿卉贡相信了。
于是自以为可以跟莫格桑抗衡的阿卉贡就自信地道:“这有什么,你那两个妹妹在莫格桑那儿正好可以帮我们打探消息,莫格桑不放你们走,你们索性也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了解了他,怎么样?”
所以果然是说远大的理想人人都可以有吗?李昭烟心里已经笑开了,这人怎么回事,和柯羯那边的事情尚且没有个结果,就又想对莫格桑出手?
然而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面上如何又是另一回事了,李昭烟做出一副被打动的样子,细细思索这阿卉贡这话的可行性。
两人其实都不相信对方,说的再怎样天花乱坠也不过是在试探罢了,阿卉贡当然不至于愚蠢到去对付莫格桑,只不过借此看看李昭烟到底什么想法,见她并未直接拒绝,心下认定李昭烟是个有些头脑但也不算多聪明的人,起了利用的心思。
李昭烟笑过之后也大致猜出阿卉贡是怎么想的,犹豫半响之后还是勉强道:“王上,这事情实在太危险了,我可不敢让两个妹妹冒险,大不了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了。”
“也是本王欠考虑了些,这些事情晚些再说也罢,你就先放心住下。”阿卉贡自以为已经将李昭烟的底细试探了出来,一开口,与刚才都不是一个腔调了。
想来李昭烟也知道继续再说下去没什么用,欲言又止一番过后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您给阿卉安亲王闻过这里面的东西之后他就会醒过来了,还望您与阿卉安亲王说一声,我确实没有害他的意思。”
阿卉贡看也不看就将瓷瓶收起,大方地一挥手,“这件事情本来就有他的不是,你也不用担心,本王肯定不叫他报复你和你丫头。”
“如此,那便不打扰王上了。”
午后摩多又来,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要见李昭烟,觉得把这人放在宫里是极不安全的。
但凡他来的再早一些,或许还能够说服阿卉贡,偏偏这时候阿卉安已经醒了,阿卉贡对李昭烟的话就又多了几分信任。
再一想起李昭烟说的那些话,阿卉贡反过来劝起摩多,“她不过一介妇人,进进出出又整日由冷月亲自看着,断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摩多大人,是今日与柯羯那边的事情要结束了吗,怎么你的心思全放在了一个妇人身上?”
这话原本是没有任何其他意思的,只是阿卉贡这明显是在向着李昭烟,摩多心中一急,不知怎么就从这些话里听出了别的意味,王上这莫非是说自己与那妇人……
浑身一个激灵,摩多连道几声“造孽”,脸色也铁青起来,“王上,既然您如此决绝,臣也不便多多言,孰是孰非,往后自见分晓。”
说罢,摩多也没了再说什么的心思,自己满心为着王上考虑,怎的还要受他如此猜疑,若是这话王上闲谈时说给了旁人,自己要如何被人议论?
摩多的想法阿卉贡却是不知,他见摩多不再劝说自己,只松了一口气,这摩多什么都好,就是啰嗦了些,自己即便是已经听了这么多年也还是受不了。
与此同时,李昭烟正与肖庆在宫外的一家茶楼吃东西,都是些新鲜的小点心,清清甜甜的,连暑热都似乎被这点心消去几分。
用帕子擦了手,李昭烟看向冷月,这人也是听阿卉贡的话,只要自己出门,必是一步不差的跟着,想了想道:“冷月姑娘,我这丫头不懂蛮荒话,可否劳你去外头与小二说一声,再包几包点心我们走时带着。”
听了李昭烟的话,冷月也不应声,只是转身就往外面去了。
门被掩上,翠月忙三两步上前开了窗,从一直守在窗外的暗卫手上接过几张纸,匆匆忙忙塞进袖子里,“你去吧,仔细别被人瞧见了。”
暗卫越过翠月向李昭烟颔首,转瞬便消失在了窗外。
翠月刚将窗子合上,门就被冷月从外面推开,当真是慢一步也不行,听见了动静,翠月顺势又将窗子推开,做出刚到窗前的样子。
冷月见状并未多想,只将拿在手里的单子给李昭烟看,“因着不知道您的口味,奴婢自己做主挑了几样,您看看可有要剔除出去的?”
李昭烟心思没在这上面,胡乱看了几眼便点了点头,“不错,就这些吧,什么时候能包好?”
“很快的,奴婢担心您急着走,挑的都是不必等的,这时候下去或许已经好了。”冷月听着李昭烟刚才的意思是要走了,下去选的时候自然是用了心的。
“那就走吧。”左右这趟出来要做的事情已经好了,待在外面还不如早些回去,毕竟宫中的话,还是比外面凉快一些的。
冷月进门还没歇脚又往外走,抢在李昭烟前面结了账,从小二手上接过包好的几包点心。
李昭烟从冷月身边经过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心头莫名一动,“翠月,你帮着拿一些。”
冷月听懂了李昭烟的意思,连连推辞,“这些东西又不重,奴婢拎着就是了,翠月姑娘还有伺候您,手里拿着东西碍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