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行就让肖大人易容前往,到了东临那边有燕王爷和王妃帮衬,应当不会轻易被人发现才是。”万俟承泗一听自己也在人选之中,未免江宁宇真开始极力劝说自己,开口不经意地将事情往肖庆身上推。
江宁宇原先没往李昭烟那边想,如今一经提醒,倒也觉得不是不可行,一时间有些意动。
万俟承泗注意到江宁宇的动摇,又添了把柴火,“再说了,肖大人本就是东临那边官场上的人,回去了或许更加如鱼得水,能让这次的事情更顺利一些也不一定呢。”
“也是这个道理,那我晚些将肖大人叫来问问,若是他愿意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困扰了自己好几天的事情就这样有了头绪,江宁宇心情跟着好了许多。
自打被李昭烟留下,肖庆甚至因为他都没机会再回去,这忽然一听江宁宇想带自己回东临,自然是乐意之至,易容算什么,反正他自己又看不见自己长什么样子。
既然人选已定,出发的日子也就跟着定在了三日后,只是原本朝中许多事情都是肖庆操持,如今他要离开些日子,事情便要交接出去了,少不得要费些功夫。
……
东临京城。
“蛮荒贵客不日便到,此次就由陶大人带人去迎,可好?”早朝刚一开始,皇帝便抛了个问题出来。
陶亭下意识以为皇帝说的是他,正要开口应承,身边儿站着的苏楚陌玩味道:“皇上,陶明然不过是个四品官员,下官可听说蛮荒那边来的是他们王上,您这安排不妥吧?”
其实大多数人都以为皇帝说的是陶亭陶丞相,苏楚陌这么一打岔,有些人还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迟疑着没敢开口。
皇帝一见苏楚陌开口就觉得头疼,见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眉心瞬间拧了起来,“燕王,朕说的是陶相。”
这就对了嘛,众臣松了一口气,官阶地位来说,适合去迎接蛮荒客人的也就那么两三个,皇帝既然与苏楚陌不合,那肯定不会让他有接触蛮荒那边的人的机会,万一他再和那边有了什么来往可就不好了。
“陶相?”苏楚陌像是有些讶异,“下官以为上次陶小公子的事多少会对陶大人有些影响,您说这……万一蛮荒的客人来了之后知道去迎接他们的人自己的儿子还在宁古塔,会不会以为您对他们不重视呢?”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再说了,好端端的,他们怎么会知道京城的事?”皇帝就见不得苏楚陌这事事都要与他作对的样子,反问道。
苏楚陌闻言挑了挑眉,并没有退让的打算,漫不经心地说:“是啊,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知道京城两个多月之前的事情,当然是有人故意告诉他们的了。”
“你——”皇帝哪里还能听不出苏楚陌的意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半响也没说出个什么来,苏楚陌是什么性子,在场的人都知道个大概,既然他这么说了,八成就会将陶大人家幼子在皇后丧仪期间饮酒作乐贪恋美色,以致被杀鸡儆猴送往宁古塔的事再掀起来。
陶亭等了多久才等到没人再议论这件事,一看苏楚陌这态度,当即果断道:“皇上,臣毕竟上了年纪,迎接贵客少说也得出了城门迎出十里外,不定还要往驿站去,臣这身子骨恐怕经不住,您还是另选贤能吧。”
这话说是向苏楚陌服软了,实际上也是在给皇帝台阶儿下,若陶亭不开口,这局势就是皇帝和苏楚陌的博弈,显然苏楚陌已经胜了一筹,皇帝又碍于面子,不愿在众臣面前退让,那么就只能一直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陶大人确实细心,倒是朕一时疏忽了,既然如此,那就另议吧,众爱卿觉得哪位大人适合这差事?”皇帝顺着台阶立刻让了一步,转口又将话题抛给众人,让他们没心思注意他和苏楚陌刚才的对峙。
所以争来争去,这差事最后还是落在了苏楚陌头上,按说该有些争议的,主要是刚才苏楚陌那态度让大家以为他势在必得,虽说还有一位大人也可以办这差事,却没必要因此得罪苏楚陌,事情便水到渠成了。
陶亭在早朝上受了一肚子气,一回府就见自己那不懂事的幼子他亲娘,相府二夫人,在院子里等着,打扮倒是很好看,有些像他们初见时的装扮,看着又不会让人觉得装嫩。
想起当年事,陶亭不免心生感触,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对二夫人的冷落有些不应该,她大小疼爱的孩子被送走已经够她伤心了,自己难道不是应该好好陪着她吗,为什么反而冷落了她?
渐渐升起的愧疚让陶亭看着二夫人的眼神又柔软几分,“卿卿……”
“老爷,敬儿送了信回来,说他在宁古塔受了好多苦,吃也吃不惯,睡也睡不好,您就想想法子,咱们找个人将敬儿换出来好不好?不就是要银子,从妾身的私房里拿,不够我话妾身再去卖些首饰——”
“够了!”二夫人的絮叨还没完,向来脾气温和,对下人都没怎么发过脾气的陶亭竟然一把将二夫人推倒在地,“敬儿敬儿,你成天就只惦记着他,因为那个孽子,我在朝廷上受了多少白眼,你还想让他回来,回来做什么,继续胡作非为,给我惹麻烦?”
二夫人几时见过这样暴躁的陶亭,即便上次她因为陶敬的事闹到顺天府,陶亭也只是碍于情面说了她两句,她虽然当时觉得委屈,后来也想通了,可这次却是实实在在动了手。
“老爷,妾身,妾身有些腹痛,您扶妾身一把。”心头愈发酸楚,二夫人忽然觉得腹部疼痛难忍,甚至隐隐有些坠痛,霎时心凉了一截儿。
陶亭却只以为二夫人是在做戏,想让他心软,于是理也不理,抬脚就往书房方向去了,还是后头的管家看着不忍心,将二夫人搀了起来。
岂料二夫人站也站不稳了,死死攥着管家的小臂不松口,断断续续道:“去,去请大夫,管家,我,我肚子里……”
话没说完,二夫人就失了力气,软软往下倒去,幸而有管家搀着,没让她再跌到地上,结合二夫人的情形与她眼下的状况,管家不由得有了个不得了的猜测。
“啊!”
迎面过来的一个小丫头惊呼一声,惹了管家的主意,他不满地瞪了小丫头一眼,训斥道:“一惊一乍做什么,府里几时有了这样不稳重的人?”
小丫头被训斥了也不敢反驳,只是怯怯地说:“管家,二夫人她衣裳后头有血。”
“什么?”管家顿时觉得心中猜想被证实,又不便往二夫人身上看,忙低头去看地上,果然瞧见了些血迹,当即慌了神,“你快叫人来送二夫人回院子,我马上让人去请大夫。”
见事态紧急,小丫头小跑着过来将二夫人从管家手上接过,抬手将一旁扫地的丫头也叫过来,“那位姐姐,过来帮我搀二夫人回去。”
管家见状放心了些,自己急忙去请大夫,却不知身后完全不是他料想的景象,那两个看着不怎么熟悉的丫头聚在一起之后目光交接,其中一个道:“没想到她竟然怀孕了,我另外找人将她送回去,你赶紧去告诉夫人。”
原来这两个丫头是丞相正妻院里的丫头,听闻二夫人在院子里堵陶亭,专门假装有什么差事,实际上就是为了监视二夫人的一举一动,好汇报给大夫人。
小丫头一走便又是一个人扶着二夫人了,那扫地的丫头假装手滑,又让二夫人往地上摔了一跤,假模假样地将人扶起来,嘀咕道:“哎呀,原以为二夫人看着身姿纤细,没成想上手还有些重,实在对不住。”
“你做什么扶着我家夫人?”扫地的丫头没再做什么,就见一个鹅黄色衣裳的丫头手上拿了披风跑过来,“我家夫人分明在等老爷,怎么昏过去了?”
这丫头便是二夫人身边儿贴身伺候的人,也是个性子泼辣的,一见主子这像是出了事儿,也不问青后皂白就质问起来。
扫地丫头指了指不远处地上的扫把,解释道:“我原先在那儿扫地,二夫人确实是在等老爷,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吵了起来,老爷推了二夫人一把,二夫人便摔在了地上,管家已经去请大夫了,我正要送二夫人回去。”
“老爷怎么会推夫人,你这丫头满嘴胡言,快说你叫什么,我家夫人醒了可不会饶了你!”那丫头伶牙俐齿的,半点好也不让旁人讨。
扫地丫头见状心中暗笑,面上却苦着脸道:“管家确实去请大夫了,我们先将二夫人送回院子里吧,我听管家说二夫人这样子看着有些像是小产,耽搁下去对二夫人和她腹中孩子都不好。”
二夫人有孕的事少有人知,见扫地丫头这样说,二夫人贴身的丫头才信了她,两人一起将二夫人送回她院子里去。
陶亭刚展开好不容易得来的字画没看两眼,管家就急匆匆过来,连敲门也没顾上,“老爷,大夫说二夫人的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