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整个皇宫一片寂静,只有不时传来的窃窃私语,正是这样的时候,国师殿的小童飞快跑到了乾清宫外,“侍卫大哥,国师说天现异象,须得请皇上过去一趟,劳您传个话。”
如今谁还不知道国师的威名,怕耽搁了事儿,侍卫与四个侍卫里分出一个去传话,剩下的继续守着。
“苏公公,苏公公——”伴随着压成气音的呼唤,传话的侍卫到了跟前,“国师殿来人了,说是什么天有异象,要请皇上过去一趟。”
“什么?”苏公公原本不耐烦的神情一变,“既是境况危急,国师为何不亲自前来,反倒要耽搁了这一来一回的时间?”
侍卫哪里知道,只好猜测道:“那小童来时面色苍白,又出了不少汗,看样子却是像是出事了,会不会国师大人不便离开。”
这话说的委婉,苏公公却明白是什么意思,国师殿没有冒事的人,既然急成这个样子,一定是有什么大事了,若真耽搁不得……
“你去吧,咱家这就去叫皇上。”
将人打发了,苏公公先叫人去只会宫里苏楚陌的人,让他们连夜将消息传出去,随后才进屋去叫皇帝。
许是白日里走了些路,皇帝今夜睡得格外踏实,苏公公叫了一两声都不见他醒,只好提高了嗓门儿,“皇上,您醒醒!”
“安静些。”皇帝没睁眼就不耐烦训斥了苏公公一句,“什么事情大惊小怪,还不到上朝的时辰吧?”
“是国师殿出事了,方才……”苏公公将侍卫的话转述给皇帝,有些担心地道:“您说这时候能出什么事儿,按说四方安定,灾祸也平了,该正是好时候才对,可据侍卫所说,那小童分明是惊慌失措的样子。”
皇帝正是重视国师的时候,闻言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那就去看看吧,朕倒也很想知道到底是出了怎样的事情,能叫你亲自挑选的人沉不住气。”
不错,国师殿里的人都是苏公公一个一个亲自筛选的,自然不全是宫中太监,也有道观里寻来的有灵性的人。
刚穿好了衣裳,外头急急忙忙又跑来一人,还是方才的侍卫,“国师殿又来了人,说,说国师已经昏迷,曾留下字迹,特带来给皇上过目。”
昏迷了?皇帝与苏公公具是一惊,上次出现这种事情还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那次事情就闹得不小,眼下要是再来一回……
“将东西拿来。”见皇帝面色不渝,苏公公上前朝侍卫伸手,将他双手捧着的绢布取下,递到皇帝手上。
看得出将东西送来的人很细致,将绢布折得整整齐齐,连个边角也没皱褶,内里些了几个字,“蛮荒之事,若无四皇子,功败。”
“这是国师的笔迹?”皇帝倒是真的不避讳苏公公,拿着绢布便怼到了苏公公面前,苏公公是见过国师为皇帝祈福时所书经文的,对他的字迹确实可以稍稍分辨些许。
然而苏公公却犯了难,这字儿确实是国师的,只是皇上并不认得,至于其他人,他也有法子叫他们不认得,毕竟一旦四皇子因此而解了禁足,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
就在苏公公要看看之际,却见门口跪着的侍卫朝他摇了摇头,这是什么意思?苏公公一时语塞,到了嘴边的话又迟疑着咽下。
思绪起伏间,只见侍卫手指在地上画了个符号,正是苏楚陌在宫中的人都知道的记号,也是为了关键时候辨认身份所用。
确定了这人的身份,苏公公也便明白了他摇头是什么意思,开口道:“这正是国师大人的字迹,只是看起来绵软无力,许是国师大人那时已经没了力气,却因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醒,所以给您留下的指引?”
“确有可能。”皇帝对国师深信不疑,验证了绢布上字迹的真实性之后便信了这事情又苏炎轩有关,否则国师便不会因为此事而昏迷不醒。
至于为什么先前什么都不知道?若他们事无巨细都知道了,那国师这样的人不就没了存在的必要,想来一定是国师也在操心两国往来,一时兴起便想着卜算上一挂,没想到竟出了事。
“明天一早就让人去将四皇子叫来,朕叮嘱他几句。”到底对皇帝来说还是国事更重,先前他甚至不肯顾念父子亲情,如今却只因为国师一个卦象对苏炎轩的态度就发生了改变。
苏公公心中腹诽,却并不敢说什么,连声将事情应下,伺候着皇帝睡下之后又去操心国师殿可去了太医,去的是哪位太医。
京城里的事情哪有能瞒住人都,不过晌午,整个京城就都知道了皇帝接了四皇子禁足,并让他招待蛮荒客人的事。
起因是苏炎轩带着江宁宇和肖庆去天香居,上楼梯时被人认了出来,天香居那是什么地方,上次孙华岳的事情仅仅是在一家寻常酒楼,何况天香居这样的地方,来的本就是些权贵,光是打招呼就不知用了多少时间。
苏炎轩也清楚这次能解禁足主要是因为什么,对江宁宇和肖庆可以说是很客气了,一应需求都照顾得十分到位,让人半点儿刺也挑不出来。
偏就有不长眼的,或者说也是个倒霉蛋儿,家里是做生意的,有些门路,勉强混进了京城那一帮富家子弟里,被人三言两语煽动了来找苏炎轩麻烦。
“他就是个不得皇上宠爱的废物皇子,你害怕他做什么,指不定他是被解了禁足出来的还是怎么出来的,万一是抗旨不尊,那可就有意思了呢。”怀中搂着这美人儿的蓝衣公子不屑地说。
天香居当然不提供别的服务,这美人儿还是蓝衣公子专门让人跑了一趟,从隔壁街上接过来的。
“当真?”祁连云,也就是被他们戏弄的人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说:“那他要是自己跑出来的,我们就把他抓起来,送到皇宫里去。”
身畔几人瞬间哄笑出生,连娇娇柔柔窝在蓝衣公子怀里的美人儿的娇俏地笑了笑,“公子,他怎么……”
“唉,大家这种做什么,祁兄弟说的有什么不对吗?”蓝衣公子一本正经地将其他人说了两句,才同祁连云道:“祁兄弟,这样,你去看看那里的人到底是不是苏炎轩,要真是他,我们就一起把他送到宫里去。”
在场的人里身份最高的就是蓝衣公子,他一开口,旁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就连他怀里的美人儿也乖了许多。
祁连云却半点没看成蓝衣公子的目的,欢欢喜喜出了他们包厢,想也不想就带了些质问地说:“你是怎么出来的?”
“四皇子,这是……?”
肖庆这种老狐狸,猜也猜到这是祁连云被人哄骗了,偏就听他问得认真,苏炎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肖庆比,三言两语就被人骗了。
脸色阴沉着将手中杯盏放下,苏炎轩这些天已经安稳了不少,只想着不要在江宁宇面前把事情闹大,看出祁连云脑子不太好使,劝道:“你跟我出去,我们出去说,怎么样?”
甚至为了不再引起祁连云的疯癫,苏炎轩连张口跟江宁宇说一声都没敢,就担心祁连云受了刺激,再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出去?”祁连云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忽的笑出声来,“你不就是不想让他们听见吗,我还就偏要在这儿说,你是因为要造反才被软禁的,虽然不知道你是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才被放出来,但你这样的人也敢接待蛮荒的客人,皇上就不担心你胳膊肘往外拐吗?”
“闭嘴!”苏炎轩火上心头,他连这人见都没见过,怎的这疯疯癫癫的人一上来就开始胡言乱语,自己好不容易才摆脱被禁足的困境,这一折腾,怕又要不好了。
也好在这次是陪着江宁宇和肖庆,未防着出什么意外,皇帝让苏炎轩带了不少人,既然好说无用,苏炎轩扬声将为了不引起注意,安顿在了隔壁的人喊进来,“把他带出去,这人图谋不轨,先押去顺天府让他们问问。”
眼见自己要被捉住,说好会帮自己的人却不见踪迹,祁连云反应再慢也知道害怕了,挣扎着求饶道:“四皇子,草民方才不是有意的,是——是被人下了药,对,有人故意要害草民,四皇子,草民怎敢对您不敬……”
求饶的话还未说尽,祁连云就已经被人拖着下了楼,方才动静那么大,早引了不知多少人来看,如今见隔壁忽然出来这么多人,顷刻四散开来。
苏炎轩见江宁宇与肖庆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未觉他自己也铁青着脸,开口想要替自己辩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四皇子不必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我们都知晓皇帝陛下让您来接待我们,那么心中必然是信任您的,想来那人所说的事情只是个误会吧?”肖庆善解人意极了,见苏炎轩半天不开口,体贴地帮忙找了借口。
没想到肖庆会这么说,苏炎轩顿觉松了一口气,也顾不上之前的事情让别人知道会不会不妥,三两句说给肖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