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没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他和江宁宇他们搞好关系,苏炎轩庆幸之余记恨上了祁连云,这要不是肖庆及时将事情圆回来,他才出来一天就又要被关回去了。
一天下来江宁宇也有些累了,等着肖庆和苏炎轩说完客套话之后二人便回去行宫。
“你刚才为什么要帮他解围,听说他和燕王府关系不怎么样,怎么不趁着这次机会再给他摁回去?”进了里屋,两人说的话就不会再轻易被别人听见了,江宁宇自己动手给他和肖庆倒上茶水,适才将方才的疑惑说出。
肖庆倒没想到江宁宇这就开始替燕王府做打算了,颇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解释道:“先前我与王爷联系过了,王爷的意思是他还有另外的计划,现在动手倒不如再等等,到时候直接彻底把他收拾了,也省得以后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江宁宇在蛮荒执政不假,这些弯弯绕绕却多是万俟承泗和肖庆在处理,两人都顾及着江宁宇年岁尚小,不愿把他逼得太紧,如今肖庆却已经开始慢慢将这些事情说给他。
“还是王爷想得周到,那我们还是不要做什么了,以免打乱了他的计划。”江宁宇听罢若有所思,明白苏楚陌是要放长线,不仅暗恼自己想得浅显了些。
这头说着苏炎轩的事,苏楚陌却在府上得到了关于去驿站那天遇到的难民的消息,正在书房听人汇报。
“……是西边儿您的封地上的人,说有人给了银子,让他们到这边来的一路上将事情大肆宣扬,便说是您让人苛捐杂税,将他们逼得无路可走,迫不得已才往京城来,想请皇上主持公道。”领了差事去查那些人的是阿七那一批里最小的一个,平时都叫他小九。
苏楚陌手指微曲,关节在实木的桌面上轻轻敲打,看模样是在盘算着什么。
“他们这样安排,每个地方应当都会有人留下继续煽风点火,你先让人沿着他们来的路线,将带头起哄的人控制住,剩下的事情先不急。”少顷,苏楚陌如是说道。
小九只会照苏楚陌的吩咐去做,从不会有任何疑问,闻言即刻着手让人去办,自己又去审那些假的难民,以免错过了什么有用的消息。
一晃数日便过,两国通商的事情已经基本有了雏形,除却少数尚未谈妥的条款,其余都很顺利。
在东临停留了这许久,江宁宇对蛮荒那边的情况很是担心,只怕那些大臣们又闹出什么事情来,到这时候不免心急起来。
“肖大人,倒也不必完完全全按照我们之前说的来,可以适当让步,否则再耽搁下去,若是那边谈妥了之后蛮荒又出了岔子……”
江宁宇话说得委婉,肖庆听罢却是笑了,也是他的疏忽,到底在苏楚陌手底下帮他办了那么多事,如今一有什么事情还是下意识将重心放在燕王府,倒忽略了他如今的主子了。
放下手中正要让人送去燕王府的书信,肖庆道:“王上放心,我这两日与王爷有了个计划,一定能让皇上同意剩下的条款,只是事情一多就忘了提前告诉您,倒是叫您担了。”
“王爷愿意出手帮忙?”出乎意料的,江宁宇并没有因为被疏忽而有什么不满,反倒眼睛更亮了些,“先前王妃在蛮荒时总说她的计谋不如王爷十之一二,却也帮了我天大的忙,王爷若是出手,此行倒也不虚了。”
一看见江宁宇这骤变的态度,肖庆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早该知道的,就那夫妻二人黏糊的劲儿,李昭烟那么久见不着苏楚陌,什么都藏在心里才让人想不明白呢。
只是这有些人啊,心里吐槽归吐槽,张口却道:“王爷自是运筹帷幄,万事皆在掌控之中,您安心候着就是,就是今明两天,转机就来了。”
这话顺利使得江宁宇心中安定下来,问都不问他们的计划是什么,语调轻松地道:“那肖大人忙着,我在行宫走走,这儿的景致确实不错,回去也改改王宫的景。”
听着江宁宇念念叨叨,肖庆在书桌前摇了摇头,果然还是不时就能看出些少年人的意气,不够沉稳啊……
像前几日一般,苏炎轩确定了今儿个江宁宇他们不必进宫之后便找上门来,一番闲谈之后提议道:“这几日总在京城,想来二位也觉得无趣了,不如今日咱们去京郊瞧瞧,虽是深秋,城外却有一片枫林,因着是私人宅院,少有人去,我已经跟主人家说好了,今儿那里不会有外人的,也不必担心被人冒犯。”
枫林?这可就是江宁宇所不知道的范畴了,东部与蛮荒都不生枫树,京城也多是杨柳,来了这许多时候,江宁宇确确实实没怎么见过枫树。
苏炎轩说的枫林肖庆却是知道的,那是苏楚陌的宅子,同京城赁给人举办宴会的宅子一般,那也是修来闲时去住的,他们不去时便封了主院,依旧将宅子借出去。
见江宁宇面露疑惑,肖庆这才反应过来,帮着介绍,“四皇子说的是东临特有的一种树木,叶子是红色的,看起来非常漂亮,您感兴趣的话我们今日就去看看?”
“听起来都是不错,只是我们出去的话不会影响王爷的计划吗?”江宁宇对肖庆所说的景色有些向往,却又惦记着他说的苏楚陌会帮忙,不知道该不该离开京城。
肖庆失笑,在江宁宇愈发疑惑的目光中说道:“或许我们离开,正是旁人所需要的时机呢,您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不必担心这个。”
如此江宁宇也便没什么好顾虑的了,“那就去吧,我还没见过红色叶子的树呢。”
离了京城十七八里便到了苏炎轩所说的地方,门口站着这宅子里的管家,因着不时时时都有客人来,管家便负责又客人沟通,也是看着不然来人损坏了宅子里的物件儿。
“您来了,快里面请吧,茶水都已经备好了。”管家是个周到的,一早让人烧了水,就等着客人来,自己原是在院子里歇着,只让人远远看着,见客人来了再将他叫了,只是即便如此,看着也让客人觉得自己很受重视,心情自然好了不少。
这几天一直顺顺利利的,苏炎轩心境已经有了些改变,不似先前那般小心翼翼,反倒有些与江宁宇平起平坐的感觉,要进门也不落后于江宁宇那半步了,甚至隐隐要走到他前面去。
“王上,这儿从一进门就是我与您——”
话未说完,一道风声从苏炎轩眼前划过,带起微风后不偏不倚扎入他左手边的柱子上,入木三分。
肖庆反应及快,立刻就将江宁宇拉了回来,两人紧紧贴着墙壁,站在了一个死角。
管家跑也跑不动,已经抱着头瘫软在地,双手遮挡住的脸上却不是惧意,而是笑意。
一行人中转瞬便只剩苏炎轩还是个活靶子,费力躲闪着迎面而来的利箭,暗处好像只有一人,七八支箭射出之后便没了动静。
此时的苏炎轩异常狼狈,玉冠束着的头发乱糟糟的,手臂和另一侧肩膀上也染了血迹,若非闪躲及时,只怕如今已经身首异处。
就在他们以为对方已经离开之时,肖庆忽然感觉后背一凉,下意识侧身将江宁宇挡住,下一瞬,一支羽箭扎进肖庆左肩,血色顿时晕染开来,红了大片衣衫。
“肖大人!”
即便到了此时,江宁宇脱口而出的也是蛮荒话,并没有因为慌乱而失了分寸。
刚才还觉得没什么的苏炎轩这时候才慌了,他这几天也看出来了些东西,这蛮荒的人了,真正能做主的不是江宁宇,而是肖庆,眼下肖庆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伤,人还是他亲自带出来的,这可真是解释不清了。
不确定还有没有人在暗处,几人不敢轻举妄动,趁着苏炎轩警惕四周之时,肖庆开口用蛮荒话说道:“王上还记不记得我先前说的转机?眼下就是了,这血是假的,伤也是假的,不必担心。”
肖庆声音很低,却不影响江宁宇将他的话完完全全听进去,消化完了肖庆话里的意思,江宁宇忍不住伸手在肖庆左肩的伤处按了安,见他果真没感觉到疼的样子,心中提着的气才算是放下了。
确定再不会有人忽然出手,苏炎轩几乎是连皮带滚地扑过来,一见肖庆气若游丝的样子就慌了神,连声问道:“肖大人感觉怎么样?可伤中要害了?可以起身吗?你先忍一忍,我把箭给你拔出来,否则万一起身的时候牵扯到伤口……”
情急之下,苏炎轩连自己还受着伤也忘了,只顾着担心肖庆有没有生命危险,这可是左肩偏下,太靠近心脏了,一个不慎就能要了命的。
没等苏炎轩碰到肖庆,江宁宇就伸手将他的手拦在半空,肖庆费力地开口解释江宁宇的意思,“这宅子里或许会有大夫,毕竟离京城算不上多近,主人总要担心客人有什么突发状况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