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妃脸色瞬时变了,张着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自己平时触碰都要小心翼翼,这人却如此毫不顾及,看来是个厉害人,在他面前再动蛊似乎就有些班门弄斧了。
“罢了,原本我们是要将娘娘养的蛊师带走,既然是这样,那娘娘先住着,咱们再会。”夜离仍是不怎么将柳妃放在眼里的样子,说罢还真让暗卫带着他出去了。
“这人到底是皇上的妃子,咱们不能擅动,我带人在这儿守着,去个人把情况跟皇上说说,她应该是自己照书学的,才如此学艺不精。”一落地,夜离就软塌塌靠在了书上,浑身没骨头似的。
暗卫们原本想着皇帝说可以直接将人解决,在他们看来皇帝的妃子和宫中其他宫人是并无不同的,经过夜离的提醒才想起来柳妃的身份,确实不宜轻举妄动。
“那便有劳夜公子,我这就去回话,很快回来。”这一群人里做主的那个目光在其他人身上打了个转,自己将事情揽了,很快消失不见。
肖庆受伤的事情皇帝是让人下了功夫去查的,却还是到了最近才有了进展,动手的人身份还没查出来,却叫皇帝知道,有人打着苏炎轩的名头在外面网罗箭术奇佳的人。
“你可确定是四皇子?”不太相信苏炎轩会做出这样的蠢事,皇帝又确认一遍,“把消息给你的是什么人,来源可靠吗?”
顺天府尹顾大人哆哆嗦嗦,心知皇帝怀疑,也有些莫名地说:“本不是同一桩事,虽查着肖大人这边儿,可京中平日也有些鸡鸣狗盗之辈,微臣昨日便是捉了个偷东西,熟料他以为另一桩事也暴露了,没怎么审问就将事情从头到尾招了出来,微臣便亲自带人往他说的地方去,果然……”
一层层抽丝剥茧的过程说起来实在枯燥,只是顾大人担心有哪里说得不清楚的话皇帝会不满意,尽可能将每一个环节都说得仔细些。
皇帝一点一点听下去,心中对苏炎轩的失望也越攒越多,正要说话,门口苏公公进来了,“皇上,国师大人醒了,正在外面求见。”
对了,国师,皇帝想起自己一开始为何会将苏炎轩的禁足解了,一时顾不上顾大人,匆匆敷衍两句将人打发。
“快请国师进来,他若是再不醒,朕可要让夜公子强行将他叫醒了。”皇帝这么说着,却明显只是玩笑话而已,虽然这件事上出了错,但皇帝还没因此怀疑国师,只当苏炎轩自己不安分。
“听说皇上将四皇子放出来了?”国师一进门就急匆匆问道。
皇帝心道不好,一些话脱口而出,“不是国师你测算之后说这次和蛮荒的事情离不开四皇子,让朕务必将他放出来接待蛮荒王上和肖大人么?”
这可就对不上了,国师脸色惨白惨白的,讷讷道:“我只算出结果,却没来得及开口就昏迷过去,怎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其中一定有问题,皇上当立刻让四皇子和蛮荒的客人分开才是,他们命里相冲,若是有了交集,一方要有祸端的!”
事关两国之间,国师担心最后自己要担责任,少有的急切。
“国师放心吧,朕已经让人重新将四皇子禁足,他不会再有机会和蛮荒的人接触力气,剩下的事情朕会让人查清楚,还希望有需要的时候国师你可以配合。”多说已无益,皇帝不愿让国师过多自责,寥寥数言将事情揭了过去。
……
经此一事,尚未落实的一些款项上皇帝不好再让人压着,舍弃了一些利益最终将所有条目都确定了下来,只等江宁宇他们一回去,这上面的事情就可以开始落实了。
“皇上让咱家来传个话儿,说二位此行受苦了,知晓二位不日便要离京,皇上特意让人安排了宴会,一是践行,一是也接着这次给二位赔个礼,让二位在东临遭遇了这样不好的事情,皇上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得很,还请二位务必赏脸。”苏公公这话说得好听极了,又面面俱到,半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肖庆肩上的上已经不碍事了,只是还不能使力,却已经不是之前那动一下都要小心翼翼的样子,如今悠悠闲闲坐着,知道这事情本就推脱不掉,肖庆也便没想着浪费时间,很给面子地直接答应了。
同一天,早早就写了信来的赵婶和旁度终于到了京城,李昭烟亲自到城门口去接。
当然了,她出门还是做了伪装的,否则大家都要好奇了,是谁这么大的架子,居然也能劳烦燕王妃到城门口去迎,万一再引起皇帝他们的主意,真被查出什么就不好了。
马车徐徐而来,城门口的士兵只让人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确定没什么别的东西之后就放行了,李昭烟三两步迎上去,“赵婶,小舅舅,你们一路上辛苦了。”
“哎呦,怎么自己来了?”刚才看着脸没认出来,一听见声音,正一手掀着帘子打量京城街道的赵婶瞬间就认出了李昭烟,催着旁度将马车停下,将李昭烟拉了上去。
“怎么样,这段时间京城没出什么事情吧?外头传的呦,京城三两天就要死一个人,我才不信呢,这满朝文武都成摆设了不成,居然一个能解决事情的都没有?”赵婶的精气神半点也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老人该有的样子,反倒比一些年轻人还要有活力,一张口李昭烟几次都要跟不上赵婶转移话题的速度,一会儿问一个,眨眼又问到了另一个。
燕王府正门口不管什么时候都有各方势力的人守着,李昭清楚这一点,快到燕王府时就同赵婶与旁度解释道:“走正门进去会有很多人注意到你们,并不方便,就委屈你们从角门进了,住的院子我已经叫人拾掇好了,你们进去先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随时让人改。”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将就的有什么这么个排场,你真让我们从正门进了,那不知道多少人天天堵在门口等我们出去呢,你真当儿什么都不知道?”赵婶脸上已经满是皱纹,这么俏皮地一眨眼却忽然让人觉得有些像个小孩子。
李昭烟失笑,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赵婶这样的身份在东临是个什么待遇,单就苏楚陌,肯定就会让他们荣华富贵,他们却偏偏去了东临,就住在那样偏僻的院子里,显然是活得十分通透的。
许久不见,李昭烟与赵婶丝毫也没生分了,聊起来简直听得一旁的旁度头疼,只觉得她们叽叽喳喳麻雀一般。
分明感觉刚用过午膳,李昭烟还要带赵婶去见云懿他们,翠月却说要到时辰进宫去了,再晚些就要赶不上时辰了。
李昭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便带了歉意,“我一时将今日宫中有宴会的事情给忘了,回来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赵婶你和小舅舅若是要出门的话记得带两个丫头小厮,就院子里那些随便挑就是了,都是管家仔细筛选过的,机灵着呢。”
“你快去吧,我们连着赶了几天路,今日也好早早歇下。”赵婶说着就打了个哈欠,看着确实是困倦的样子。
李昭烟这才放心了些,他们许久不来京城,要去哪里还是要找人陪着才好,等明天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她一定好好待着赵婶他们在京城走走。
时间一点一点往后移,在座的人好些都是江宁宇没什么印象的,也就是他们来的那日,多数官员都跟着出来迎了,只是当时的人太多,谁能记住所有人呢,后来商议起正事,来往的更是只有相关的官员与皇帝了。
都清楚江宁宇听不懂东临的话,即便是寒暄,也找的都是肖庆,倒是让江宁宇清静了许多,安安静静吃吃喝喝。
“肖大人东临话说的也与我们没什么不同了,只是不知道蛮荒王上为何对此一窍不通,想来两国之间要有往来,后续的事情只会更多,这样的话多少有些不方便吧?”下首一个三十出头的文官酒过三巡之后便有些醉了,说话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收敛。
肖庆倒是有些好奇如果这人知道江宁宇能听懂东临话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了,摇摇头赶走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好奇,肖庆举杯朝他示意了一下,面上看着简直不能更友好,“王上每日里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从哪里抽出时间去学东临语言,至于这位大人所担心的问题,我会一直在王上身边充当翻译,您倒是不必担心。”
从这平淡的话里敏锐的察觉到了火药味儿,未免那位大臣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顾大人急急忙忙往杯子里添了些酒,起身道:“先前因着下官的失职让肖大人遇见了歹人,虽说已上门拜访,心中却始终过意不去,今日便借着这个机会敬大人一杯,谢您大人有大量。”
因着肩上的伤势未愈,肖庆面前是一只茶壶,却没人敢说一句不是,便见肖庆也续了杯茶水,遥遥向顾大人那边举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