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李昭烟所言,回去时她果真在路边停下,专门买了几支糖葫芦让翠月带着,回去给她和几个孩子吃。
走着走着,翠月忽然皱眉,疑惑道:“主子,奴婢有些想不明白您今日这一趟起的是什么作用,那穆文竹看着也没什么问题,我们疑心她做什么?”
李昭烟意味不明地看了翠月一眼,可算是对翠月不报什么希望了,这都多长时间了,也没见翠月在这些事情上变聪明一些。
“你让人去问问眼下开着的铺子里哪家有青梅酒,她也是大意,只当这东西在东临常见,这才漏了破绽。”懒得同翠月细说,李昭烟敷衍道。
翠月却不依,黏黏糊糊讨好着:“主子,瞧您这话说的,奴婢自知愚钝怕是问了也想不明白,又耽搁奴婢伺候您的时间,不如您明儿晒太阳时顺便给奴婢解解惑,权当打发时间了,如何?”
“你这丫头越发没大没小了。”
不轻不重嗔了一声,李昭烟径直往回走,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知道这就是默认了,翠月喜笑颜开,蹦蹦跳跳跟上去,嚷嚷着道:“主子走慢些,奴婢去带两包点心,好些天没吃过了。”
李昭烟没应声,但步子确实慢了下来,在点心铺子门口停下。
翠月风风火火跑进去,一进门便吆喝着要见老板娘,“最近有什么新出的点心,好些天没来的,都不知道你家现下是哪几种更和口味呢。”
这声音可耳熟,在后头忙活的老板娘一听见翠月的声音就从后面出来,热切地招呼道:“好些日子没见翠月姑娘了,快到里头瞧瞧有什么喜欢的。”
“倒是不用仔细瞧,老板娘你只说有没有新出的,若没有的话还是照先前的样子包几样就是了。”翠月忽然犯起懒来,往椅子上一坐不肯走动了。
“主子,您也进来坐着吧,这铺子里都是些点心的香气,闻着甜丝丝的。”
已经落了座,翠月这才想起来李昭烟刚才可说了要在外面等自己,赶忙招呼李昭烟进来,担心她在外面凉着了。
在哪儿都无所谓,左右翠月招呼了,李昭烟也就往里走了走,没等到翠月跟前,身后传来一阵哄闹。
“啊!好险好险,这位夫人再晚一步可就不得了了。”
“楼上是哪家的生意,这么大一张椅子也往下扔,生意不想做了不成?”
“夫人没事儿吧?可要找大夫检查检查,别留了什么小伤又没注意到。”
依稀听出这声音好像和自己有些关系,李昭烟回头往了一眼,方才她站的地方一张椅子砸得稀碎,但凡她还在原地站着,经这一下多半也没命活了。
“主子没事吧?”不等李昭烟回转,翠月已经脸色煞白地跑到了她身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生怕李昭烟像外面那些人说的,留下来什么伤。
那椅子就离门口那么近啊,翠月甚至都感觉到自己脚底下踩着一块儿碎渣,将脚心硌得生疼。
李昭烟见他们都紧张兮兮,不免跟着紧张起来,细细感受了一番,最终摇头,“没什么事儿,让老板娘包好了送到府上吧,咱们先回。”
便是李昭烟不说,翠月也不敢继续留在外面了,这一个不留神就险些出了事,继续在外面待下去,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走得匆忙,翠月连糖葫芦都忘了,还是李昭烟皱着眉提醒她,才叫她又反身会去取了落在点心铺子里的糖葫芦。
走出几步,李昭烟小声同翠月道:“记着让人查一查刚才在上面的是什么人,有心还是无意。”
话是这么说,主仆二人却都清楚,这里头不可能有什么巧合,必然是有人要害李昭烟,否则怎么早不砸,晚不砸,偏李昭烟站在下面了,一个椅子就砸了下来。
若说是盆栽花瓶的也就罢了,本就是窗边惯有的物件,可这椅子就不能这么解释了不是。
刚一离开点心铺子还没什么,谁知道没走多远,街边有人将李昭烟认了出来。
“哎呦,你瞧瞧那是不是燕王妃,这两人外头有人卖些燕王和王妃在一起的画像,我闲着多瞧了两眼,怎么那人与燕王妃身形这般相似?”
边上的画师闻言忙转头去看,好巧不巧,他便是那画了燕王夫妻相处画面的人,也是机缘巧合,让他在旁边看了半响燕王陪王妃赏花,这不,一到家就循着记忆画了许多画像。
原以为只是这人看错了,不料这一眼看去,从他们面前过去的还真是燕王妃,“是真的是真的,快快快,赶紧去跟大家说说。”
画师一下子失了分寸,风风火火地推了身边儿的人一把,自己抬脚就要跟上去。
“你疯了,做什么去?”
被画师支使的人可还没傻,一把将人拽住,生怕他惹出什么祸事。
“啧。”不耐烦地甩开拽着自己的人,画师没好气地说:“你疯了吧,这京城不安好心的人那么多,王妃身边儿就带个丫头有什么用,大家伙儿都去跟着,有什么人他也不好下手不是?”
显然他的同伴没想到他是这么想的,一开开始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对李昭烟不利的事,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怔愣。
迟疑间,拽在手上的半截儿袖子已经不在了,他也只好依言去叫人。
身后那么大一群人实在太明目张胆了些,翠月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回头去看,“主子,您说这些人都是什么人,看着有些像乞丐,领头的几个又像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公子,会不会是等着闹事的?”
李昭烟一时也看不透这些人要做什么,不过眼下已经快到燕王府了,即便有什么事情也来得及叫人,她倒是没多害怕。
又往前走了走,街道上行人愈发稀少,跟着李昭烟的这一群人便更明显人,李昭烟只好停下脚步,试着将最前面的人叫到跟前。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跟燕王妃说上话,画师高兴得整个人都傻了,憨憨地笑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想起来回话。
“啊,是这样的,我们都是京城的乞丐,您和王爷隔三差五便在城中施粥,不时还让人送些点心,我们实在是感激得很,刚才在街上看见您带着丫头往会走,想着京城近来也不怎么安生,担心您出什么事儿。
万一真有什么人图谋不轨,一看见我们这么多人,他肯定就害怕了,结果我们聚到一块儿之后说了几句话,这才知道在点心铺子门口就险些出了事,于是越发想跟着您了,您不怪我们就好。”
任李昭烟再怎么想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儿,这些人居然是为了保护她才一路跟过来,施粥也好,送点心也好,虽然确实是不忍心让这些人过的太苦,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改变苏楚陌在百姓心中残暴的形象,这未免太成功了些了吧。
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李昭烟眨了眨眼将眼中湿意驱散,低声同翠月吩咐道:“大家伙儿都辛苦了,你去自家酒楼招呼一声,请大家伙儿吃顿饭。”
“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画师连连摆手,“这事情是我们自己愿意做的,王妃您这么一弄,倒嫌的大家好像是故意占燕王府便宜,这我们心里怎么过得去?”
其他人还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端听着画师的话猜出王妃是要给他们什么,于是立刻有人吆喝道:“王妃娘娘,我们这些人可什么也不图,本来也是整天走街串巷,今儿遇上了才走这一趟,您不必放在心上。”
“是啊是啊,您这也到门口了,快进去吧,我们这就走了。”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就是这份质朴打动了李昭烟,眼中刚散去的湿意好像又聚拢起来,要掉不掉地在眼眶里打转。
掺杂着私心的好意收获了这么多真情实感的谢意,李昭烟无论如何也想做些什么,见他们不愿意去酒楼,激将道:“那不如这样,反正今天这顿饭我是一定要请的,诸位要是不愿意去酒楼,不如移步府内,我这就让人去买菜。”
在燕王府设宴断然是不可能的,可这些人哪里能想到这些,听到这儿才知道李昭烟是要请他们吃饭,那怎么好嘛,平日里就没少吃燕王府两位主子让人送的东西了……
还要在燕王府请?!
原本思绪翻飞的一群人顿时被吓到,他们怎么敢在燕王府吃饭嘛,让他们进燕王府的大门,他们都不敢进,何况吃饭。
就这样,双方各退一步,李昭烟收回了要在燕王府设宴的话,乞丐们答应了让翠月带他们去酒楼,事情完美解决。
“我这心啊,扑通扑通的,你听听。”
往酒楼走着,最开始被支使去叫人的那人一脸陶醉,倒不是缺这一顿饭,关键这是谁请的?这可不同于往日燕王府施粥送点心,这是燕王妃亲自开口,说请他们吃饭!
“瞧你这没见识的样儿,别丢人了,赶紧走。”画师拐了同伴一下,拉着他追上前面的大部-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