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人在燕王府名下的客栈住下已经过了两天,李昭烟不时就要问一问进展,只是那人也是沉得住气,竟也一直没跟谁联系。
焦急的等待中,皇帝对赵明傥的处置却先一步下来了,只是不痛不痒的罚俸。
“这分明就是在敷衍,他做的是什么事情,要是成功了,燕王府只怕要多出一个侧妃了,就这么轻描淡写带过去么?”李昭烟当即黑了脸,传话的公公还没走,她就活像是要进宫去当面质问皇帝。
传话的公公素来知道燕王府这夫妻两个的脾气,吓得两股战战,却还是做出镇定自若的样子,以免失了礼数,被人借题发挥。
苏楚陌对于皇帝这决策多少也有些不满,可赵明傥毕竟是户部尚书,若仅因为这些事情重罚了他,未免又会寒了旁人的心,让他们觉得皇帝偏心于燕王府。
拦下了冲动的李昭烟,苏楚陌同传话的公公微微颔首,道:“皇上的意思我们知道了,公公请回吧。”
竟什么事情也没有?公公愣神儿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行过礼之后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我念着你说的话,担心旁人觉得我们不将皇帝放在眼里,话说得客客气气,只差没跪下同他说话了,结果他给的交代就是这样?”李昭烟愤愤地揪着苏楚陌衣角,嘟囔着同他抱怨。
苏楚陌同样知道这件事情上委屈了李昭烟,皇帝有他的立场不假,可也实在不该这样轻飘飘将事情接过去,于是没帮皇帝说什么好话,只伸手将李昭烟揽进怀中。
嘀嘀咕咕说了半响,李昭烟自己觉着口干舌燥,方才停了下来,心里最初的不满已经散了些,不想一开始那样觉得无法接受了。
心有不甘地抿唇,李昭烟试探着道:“王爷,左右咱们在京城没半点顺心的事,不如咱们找个什么借口出去走走?”
李昭烟很少对苏楚陌提什么要求,更多的都是等着他提出来再看要不要答应,这次看来确实是生了皇帝的气,居然主动提出要走。
苏楚陌哪里有拒绝的道理,京城里无非就那么些事儿,净是些三两天处理不干净的,倒不必非得苏楚陌留在京城才行,于是苏楚陌便应下了李昭烟的话。
传了话后大半天也没什么动静,皇帝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地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会有什么问题。
正要接着迈步,书房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碧云柔声问道:“皇上,去接岑公主的人已经到了宫外,太后娘娘想着让奴婢先来请您到松鹤楼坐着。”
这两天净为着赵明傥的事情操心,竟将这事情给忘了,皇帝脚步微顿,转瞬语调平淡地说:“碧云姑姑先去吧,朕会寝殿拿了给岑公主的礼物就来。”
碧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应声之后急着回松鹤楼照看琐事,便没久留。
同一时间,松鹤楼迎来了一位客人,是燕王府常来帮着许氏传递消息的人,头一回大摇大摆带着燕王府的令牌进了宫。
“你这是……?”
许氏猜不准苏楚陌和李昭烟是什么意思,她前两日便已经让人送信去燕王府,说明岑公主今日回宫之事,希望他们能按时赴约,怎的来的是个暗卫?
暗卫对人的情绪感知本就明显,何况许氏的疑惑不加掩饰,他先从袖中取出一只锦盒,交于许氏后道:“这是王爷王妃给岑公主的礼物,里头的玉坠子是护国寺方丈大师在身边带了多年的,此前一直在云懿郡主身上,如今便转赠给岑公主。”
说罢,暗卫又从另一边袖子里取出一道折子,双手奉予许氏,恭谨道:“这是王爷的折子,他同王妃去京城附近体验民生去了,这折子是请太后娘娘转交于皇上的。”
“你是说燕王夫妻两个已经不在京城了?”许氏拿着礼物的手腕一颤,险些将锦盒摔在了地上,幸好她反应快想,第一时间将盒子护住。
暗卫哪里讲究什么迂回,直接点了点头,“今晨出的门前,现在应当已经快到第一个落脚处了。”
虽不知他们为什么走的这样突然,但许氏向来不会质疑他们的决定,于是将折子接过,“既然已经走了,那这折子就由哀家转交便是,松鹤楼今儿设了宴,你可要留下吃过再走?”
“多谢太后抬爱,只是难得歇一歇,属下与几位同乡已经约好,就不在宫中久待了。”暗卫说这话时眉眼都舒展了几分,任谁也看得出他的好心情。
许氏也便没强留,让人将暗卫送了出去。
因着说话时离院子有些距离,其他客人只看见大致动作,却是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一件许氏回来,有些人眼神不自觉就看向了许氏手中的信封与锦盒,好奇是何人送来的礼,主人家竟也不亲自来。
显然许氏并没有跟她们说这些的意思,只招呼道:“大家先喝着茶,哀家已经让人去请皇上,岑儿也已经在宫门外了,很快就会回来。”
席间坐着的多是后宫新进的那些个妃嫔,同许氏同辈的只苏婳秦璐瑶几个,看着却也不必姜月隐她们老多少,只多了些韵味罢了。
远远儿瞧着,这一院子都是赏心悦目的,饶是一旁伺候的宫人也忍不住多看两眼,又害怕被发现了要受责罚,迅速低下头去。
须臾之间,碧云迈着轻快的步子回来,到了许氏身边儿之后才放缓了脚步,喜滋滋地说:“岑公主马上要到了,奴婢方才已经瞧见一群人熙熙攘攘地过来,只是急着跟您传话,才没留着迎公主。”
许氏一听,顿时便坐不住了,“已经到门口了?那哀家去看看,早些看见她,哀家心中才能踏实啊。”
说着话,许氏已经起身往门口去,其他人哪里好坐着等,一齐跟着往门口去,一时间还有些壮观。
皇帝与岑公主几乎是一前一后地到了松鹤楼门口,不过今日的主角可不是他,皇帝很有自知之明,同太后躬了躬身子便去了人群里,没挡在前面拦着人家母女相见。
“母妃,女儿回来了。”岑公主被抱下轿子,一步一步自己朝许氏走来,到她面前时轻轻伸手抱住了她的腰。
虽是养在护国寺,可却有人拿着许氏的画像时时跟岑公主说,是以,岑公主只知道许氏是被逼无奈才将她送到护国寺,再加上在护国寺一直也没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岑公主对许氏并不怎么抵触,反而因为身边宫人的话而一直思念着许氏。
被这样亲近显然有些出乎许氏的意料,她弯腰在岑公主面颊轻轻吻了吻,“委屈你了,从今往后母妃一定护着你,半点委屈也不叫你受。”
岑公主记忆里几乎不曾有过和许氏相处的画面,然而许氏这话一出,她却下意识红了眼眶,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还是因为许氏的急切。
“这是怎么了?是在外面受委屈了吗?你跟母妃说,母妃替你做主。”许氏一连串的话让岑公主有一瞬间的无措,紧接着便感觉到有温热的触感落在自己眼睛上。
岑公主微阖着眼,却猜出落在自己眼睛上的应该是许氏的指尖,柔柔的,感觉不到指甲的存在,这样的感觉对岑公主来说很是稀奇,她甚至小心地往前凑了凑,担心许氏将指尖移开。
这小兽一般的亲昵瞬间触及到许氏内心的柔软,让她心底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到底顾及这在场还有这么多人,许氏又抱了抱她,随即便带着她一个一个认在场的人。
待到重新入了座,许氏哄着岑公主在席间坐下,自己将收好的折子取了出来,“皇上,方才燕王府的人来过一趟,给了燕王府的贺礼和这道折子,让哀家转交给皇上,请皇上过目。”
一听涉及燕王府,皇帝眼皮狠狠又跳,有些迟疑,却还是让允公公从许氏手中将折子接了过来,只是并未当场打开。
“既然是让太后代为转交,想必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回去再看也是一样的。”说着,皇帝将折子放进了宽大的袖子里,只是往后一直都心神不宁,不时便往袖子上看一看。
而此时,燕王夫妻两个已经在先前李昭烟待过一段时间的烟城,正稍稍易容之后在大街上随着人群一起看热闹。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两天城里的外乡人比往常多了好多啊,今天又在表演节目了,看着倒是怪新奇的。”李昭烟左边的人跟自己的同伴说着,话也顺道传进了李昭烟耳朵里。
看着前面根本挤不进去的人潮,李昭烟脚步停住,问身边的人道:“这位姐姐,我们是外地刚来的,方才听你说有外乡人表演节目,能否仔细说说。”
总要知道是什么才好决定要不要费力挤进去,李昭烟如今看热闹也是选择性的,不再看见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去了。
妇人看了李昭烟一眼,见她气质非凡,怎么也不像是个坏人,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