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昭烟这样记挂,苏楚陌自然让人将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甚至还有意无意透露出这事情是李昭烟有意隐瞒,这才没叫皇上知道。
“王大人这两日倒是没再怎么说王妃的不是,只是对王夫人……”底下人没听着苏楚陌和李昭烟出声,便继续说着相关的事情,只是心中少不得唏嘘一番。
李昭烟听得越发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地看着苏楚陌,不时又低头看看地面,却半天也不开口,叫人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又过了会儿,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已经连王夫人每到夜里便咒骂王大人不讲夫妻情面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再说可就说不下去了。
“就这些了,若是没别的吩咐,属下就先退下了。”拿不准两位主子的意思,来回话的下人试探着说。
苏楚陌先瞧了一眼李昭烟,见她没什么反应之后便摆了摆手让人下去,接着才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在想什么,不妨说给我听听?”
李昭烟动作几乎跟前一刻的苏楚陌一般无二,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我自己琢磨琢磨就好了,就是前两天见了月隐之后心里一直不太舒坦。”
这意思便是不想多说了,苏楚陌向来不对李昭烟不想说的事情过问太多,也便没有再问,随口便提到了另一桩事儿。
略微杂乱了些的书房中,皇帝面前经史子集摆了一摊,却仍觉得少了些什么,不等他再找,下首坐着的苏渐忽然起身,二话不说便跪在了地上。
“苏爱卿这是做什么,快起快起!”皇帝一时忘了自己要说的话,亲自从桌子后面绕过来要去扶苏渐起来。
苏渐动作缓慢却不容拒绝地将皇帝的手推开,开口道:“臣有一事相求,想请皇上成全。”
“起来说话,什么事情都好商量,你这是做什么?”
“臣想娶陈家三姑娘为妻,恐陈家觉得怠慢,想求皇上一道赐婚旨意,以将臣之心意昭告与众,也算是给三姑娘一个安心。”苏渐说着,额头便已经触上地面,皇帝的手还搭在他肩膀,却没能将人拦住。
只是陈家……
皇帝依稀记得陈将军与苏楚陌似乎有些往来,这事情是否要先叫他知道呢?再者,陈家三姑娘是否愿意,陈家主事的人是否愿意,这些都是问题。
想着,皇帝便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苏渐并未觉得是在被为难,只一一回了皇帝的话,“……臣已经托燕王妃问过陈将军和陈夫人的意思,陈家并未其他长辈,便是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了,他们二位都没什么意见,陈三姑娘那里有陈夫人和燕王妃去说,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种时候自然不能说是陈三娘子先找上的李昭烟,他们以后是要一起过日子的,这些事情说来还是闺房中的情趣,只是叫太多人知道就不好了,这一件事苏渐也已经跟李昭烟说过,有人问起只说是自己先找的她。
能考虑的这么周全,显然是真用了心的,皇帝也清楚能跟苏楚陌有来往的官员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唬人,既是双方都无异议,苏渐近来在朝中又确实做了许多不轻松的差事,嘉奖一番自是应当。
圣旨一下,京中总算又有了热闹的事情,一时间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开始谈论起苏渐跟陈家三姑娘的亲事。
然而如此情形之下,最被陈家与苏渐记在心里的却是李昭烟,这不,刚送走了传旨的公公,陈夫人就让人去准备些东西,想上门去答谢李昭烟。
人还没出门,外面又来了个小厮模样的人,陈夫人瞧着他眼熟,便让人放了进来。
果然,小厮一开口就说:“给陈夫人请安,小的是燕王妃院子里的,燕王妃早知道今儿咱们府上要接旨,特意让奴才来说一声,她这两日操心着别的事情,等忙完了可要来将军府吃酒的,让陈夫人莫要忘了她才是。”
陈夫人微讶李昭烟竟然没让人提前跟他们透个儿,转瞬又想到这小厮说李昭烟这两日忙着旁的事情,许是忙忘了,便也没往心里去。
“这样啊,倒是也好,那就不去叨扰燕王妃了,只是小哥可务必将话带到,让燕王妃不要忘了她今日的话,将军府的好酒一直备着。”陈夫人虽是小家碧玉,可嫁了陈将军这些年,性子也豪爽不好,自然不同于一般人家的主母,谨言慎行的,一步路都怕走的不好看了,凡事都讲究个自己开心,说话也受些军中将士的影响。
小厮笑着应了,说了两句吉祥话,将陈夫人逗得眉开眼笑。
既是皇帝赐婚,成婚的日子便已经由钦天监测定,省了苏渐在找人问日子的麻烦,只消好好筹备便是。
却说这头一切正顺利进行着,姜月隐却通过许氏给李昭烟传了个不得了的话——她要离开皇宫!
“不是的,王妃,上次您说的话令我深受感触,我此次也并非一去不回,您可以让人跟着我,我只是想瞧瞧外面如今都是什么样子,到了时候还是要回来的,总不能让我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爹爹陪着。”见李昭烟气呼呼就进来了,姜月隐忙挥退了屋子里伺候的人,小心跟李昭烟赔笑。
她也知道自己这决定是任性了些,若东窗事发的话多少要连累燕王府,可上次李昭烟说的那些话让她印象深刻,思来想去也没办法安心在宫里带着,只好试探着同李昭烟说。
李昭烟看着来势汹汹,实则也只是担心姜月隐有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此时见她说的一本正经,并不像是心血来潮的样子,便仔细询问起来。
“你可知道,若是皇上因为这件事情跟你生出嫌隙的话,以后你在宫里可就不轻松了。”再怎么现代人的思想,李昭烟也不得不承认,如今是皇权至上的时候,皇帝也未必可以原谅一个怀着自己孩子还肆意妄为的人。
姜月隐早在忽然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将将一切可能都逐一想过,确认自己可以接受其中任何一个结果之后才去找的许氏,自然不会因为李昭烟又问了一遍就轻易动摇。
“要是皇上问起,您只管说这事情是我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您的,您迫不得已才答应,如此怎么也不至于被牵连太多,剩下的,我日后便是做牛做马也会想法子偿还,求您就帮我这一回。”姜月隐下定了决心便不会轻易动摇,见李昭烟不语,她便接着求。
想到许氏能帮忙将消息传出来必然是有她的考量,李昭烟心中一动,“这事情说好办也好办,我下次进宫时带个丫头,这几日便让她易容成你的样子,至于皇上,你只管称病避着,正好近来有卫嫔分散他的注意力,若实在到了不得已的地步再拿孩子说事,这样你觉得如何?”
似乎……太简单了些?姜月隐看着李昭烟,眼中却不似昨日澄澈灵动,只叫人看了觉得心疼。
“王妃的安排自然都是极好的,只是事情一旦败露,少不得要牵连燕王府了。”
“怕什么,先前便与你说了,想做什么只管去做,燕王府还不怕这些事儿,那我今儿就先回了,就这几日,我找个身形与你相似的人让你父亲母亲看着,尽量让她和你更像一些。”李昭烟此刻又变成了那个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人,而这份自信正来源于苏楚陌。
目的轻易达成了,姜月隐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看着李昭烟辞行,看着李昭烟出了毓秀宫。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一过拐角,李昭烟立刻避开了宫人往松鹤楼方向去。
拜入宫太勤的福,李昭烟对这宫里已经熟的不能更熟,一路过来也没遇上几个人,还全都被她在刚听见动静的时候就先一步避开。
回到燕王府时,天已经有些黑了,李昭烟又琢磨着事情,自然而然就没看见在前面耽等着她的苏楚陌,一头撞进了对方怀里。
“哎呦,王爷,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捂着自己并没有撞疼的额头,李昭烟愤愤地瞪着苏楚陌,活像是自己吃了多大的亏一样。
苏楚陌哪里看不出李昭烟是在虚张声势,只是即便如此,他还是顺着这话说:“原本是要往外面去的,只是到这儿的时候看见个糊涂鬼,就多看了两眼,谁知竟会被撞上。”
“哪里有什么——”
李昭烟尚且没反应过来,已经转头去打量四周,却忽然看见了苏楚陌眼底的笑意,顿时明白他是在戏弄自己,“好啊,我倒要将这事情给王爷好好地宣扬出去,也让大家看看燕王爷到底是不是他们所认为的那样,青面獠牙,一张嘴便要将孩童生吞活剥。”
嘴里这么说着,两人却也都知道这话只是玩笑,借着这事情一打岔,将李昭烟心底的愁绪也打散了些。
知道靠着自己琢磨不知道要琢磨到什么时候去,李昭烟便将在宫中时跟姜月隐和许氏的聊天内容都跟苏楚陌说了。
“这事情着实叫人头疼的很,我想了一路也没想出法子,王爷如此机智过人,不如帮着出出主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