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何难?”看出李昭烟有意为难自己,苏楚陌将事情前后想了一遍就有了法子,“姜贵人是没想着要一直瞒着皇上的,你只管先将这事情跟皇上透气,再叮嘱他不可提前扰乱姜贵人的心神,无论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姜贵人的身体,他都会听你的,这样宫中还多了人掩护,不是就更安全了。”
李昭烟是钻了牛角尖,满脑子想着要怎么瞒着皇帝,经苏楚陌这一提醒才反应过来,姜月隐只是想出宫罢了,哪里有这么多顾忌。
“我怎么没想到,还是王爷聪明,对了,王爷这是要去哪儿?”李昭烟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苏楚陌刚才好像是要往外走,随口问道。
苏楚陌故意有些不满地看着李昭烟,让李昭烟以为她问了个什么不该问的问题,随后才慢悠悠地道:“苏渐这不是要成亲了,邀我去给他瞧瞧,怕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左右也是闲着,去走走也好。”
这话说的可是半点也没开玩笑,苏楚陌近日连早朝也不去,真有什么非要他出面的事情了才将人叫到府里,或是到外头酒楼见上一面,可谓是一种朝臣中最清闲的人了。
或许苏渐也是看苏楚陌太闲,想给他找些事情做的同时也安一安自己的心,对陈三姑娘,苏渐一开始或许是因为李昭烟开了口,所以才多几分关注,可渐渐地了解了之后,也实在觉得陈三姑娘是个很合他心意的人,便动了真心。
两人约在天香居,苏楚陌一进门,苏渐就从座位上起身迎了过来,“王爷来了,先坐,下官这就让人上茶水,点心也是一早就吩咐了下去的,现在让他们送上来。”
看着苏渐这些看似镇定的动作下想要掩饰的局促,苏楚陌那在外人面前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禁不住有了笑意,“吩咐一声叫他们去做就是了,你自己走来走去做什么,不是要我帮你看看流程么,有礼部那些人帮忙筹谋还不够?”
两家人自己说成的亲事自然用不到礼部,只是苏渐和陈三姑娘的婚事是皇上赐婚,礼部要置身事外才是在找死了。
“礼部的大人们虽是尽心,可下官也与他们打过交道,知道他们的行事,只怕不会有什么新意,王爷与王妃都是极有趣的人,下官想看看能否从王爷这儿得些建议。”苏渐虽面对着苏楚陌时还是少不得会紧张,可也因着常来往,知晓苏楚陌不似传闻那般,倒说不上有多害怕了。
苏楚陌听了这话神情有些微妙,重复苏渐的话说:“有趣?”
苏渐说话时是不敢看着苏楚陌的,此时听他语气不对,便抬眼瞧了苏楚陌一眼,“正是,外头那些传言虽将王爷说的罗刹一般,下官却是不信的,凡事总要更信自己所见。”
“你倒也有些意思,先说说你自己的意思吧,我听听。”苏楚陌将视线从苏渐身上移开,心中已经琢磨起一些事情,却一心二用地开口。
燕王府。
李昭烟在自己院子里顺着苏楚陌先前所说的思路往下理,总算是有了完整的计划,打算明儿一早再进宫去一趟。
“王妃,外头陈家来人了,您是不是见一见?”翠月在一旁瞧见李昭烟皱着的眉可算平缓了些,这才上前说了约摸一炷香之前下人来传的话。
“陈家?”李昭烟还反应了一下才记起来她说的是哪一家,这会子也没见有人过来,想来已经让人等了一会儿了,“什么时候来的?”
翠月并不意外李昭烟知道自己将事情拦下,如实说道:“近一炷香,奴婢让他们说的是您有事情耽搁了,晚些会去见他。”
这安排的没什么不妥,李昭烟只嘱咐翠月往后有什么事情得第一时间叫她知道,别的倒是没说,自去见了陈家来的人。
……
这群人在事情与圣意有关时总是动作很快的,不过数日,该有的礼数全已经齐了,只等着三日之后的好日子。
刻意等待之下,日子偏偏过的比往常慢了许多,每一个日出日落都格外漫长。
明儿便是苏渐与陈家三姑娘成亲的日子,苏渐是如何的紧张暂且不提,陈家却将李昭烟请到了府上,让李昭烟在陈三姑娘房里陪着叙话。
“王妃,您说这么些日子我都只是等着,怎么事到临头,反倒脑子里全是些不好的猜想,唯恐大婚之后过的不顺心,这……”
李昭烟也不打断她,就耐心地听着她说,不是安慰两句。
小半个时辰过去,陈家三姑娘情绪看着倒是平稳了些,不再满面愁容,原本对这喜事应有的期待也冒了出来。
次日苏渐家中,满院子的红绸里,就连客人们也被衬的面带喜色,李昭烟刚和苏楚陌分开,要去女眷的席位,猝不及防听见一声“好哥哥”,顿时被这嗓音吓得打了个哆嗦,循着声音去看。
声源处是个鹅黄色衣裙的女子,衣裳倒是好看,就是人长得勉强了些,面带娇羞时更是让人瘆得慌,此时正嗲声嗲气地跟面前人说:“好哥哥,你见了盈儿跑什么呀,盈儿好不容易才见好哥哥一面。”
短短一瞬,李昭烟立刻回头,强忍着自己胃里的不舒坦往前快走了几步,待到确定了身后的人听不见自己说什么,才偏头问身边的翠月,“刚才那姑娘是谁家的,怎么没印象?”
翠月也是满脸的一言难尽,回话道:“是家商户的女儿,平日没什么出风头的机会,今儿应当是跟着哪个亲戚来的——”
后面的话翠月有些不忍心说,停了停才继续说:“至于被她拦住的那位,是礼部的郝大人,也称得上一句青年才俊了,听说是有一次礼部要急用什么东西,只这姑娘家有,便叫了他去接洽,好死不死就被人一眼瞧上,缠了有好几年了,吓得京城媒婆都不敢给郝大人说亲。”
“还真是姓郝?”李昭烟喃喃自语,“我就说这姑娘怎么这样大胆,叫什么‘好哥哥’。”
翠月这才知道李昭烟闹了这么大个乌龙,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笑出了声。
李昭烟自己也忍俊不禁,推着翠月往前走,只恐让后面那两人听见自己的笑声,这可是在给郝大人的心情添阴霾了。
“只是这郝大人毕竟也是朝廷命官,家里人就这么由着她闹?”走出两步还是觉得想不通,李昭烟又偏头小声跟翠月说。
得益于府上闲着的婆子们,翠月对这大大小小的八卦都一清二楚,见李昭烟也感兴趣,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了,拉着李昭烟往假山后的角落里一站便讲了起来。
“怕什么,那家人巴不得他家闺女能搭上郝大人呢,这么一来,他家也算是在朝中有了人脉,生意上就多了门路,再不济就是搭不上,他们一家也认定了郝大人不会将他们如何,胆子大着呢。”
说着,翠月眼中多出了些不屑,只是一直以来的教养不容许她过分鄙夷,她自己也不想在李昭烟面前失态,难听的话都咽了下去。
李昭烟如何看不出翠月想说什么,她自己对这样的行径也是瞧不上的,若姑娘有什么苦衷,是被家里人逼着接近郝大人的,那也就罢了,可方才李昭烟瞧的分明,是她自己见了郝大人便将视线黏在人家身上,周围的人都全然被她无视。
“那他们的算盘只怕要落空了,郝大人看着就是个眼光很正常的人,大抵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位姑娘得逞的。”感概了一句,李昭烟迈步往人群里去,躲在假山后面像什么样子,即便她不在意外人的说法,却也没必要给那些个多嘴多舌的提供笑料不是。
这一出去,一眼就看见了被人群簇拥着的苏婳,李昭烟心道巧了,居然忘了苏婳是苏渐本家的人,又是眼下的苏家看着最尊贵的人,出现在这种场合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苏婳也看见了李昭烟,当即便抬手身侧正说着话的人停下,同李昭烟打了声招呼,“燕王妃可来晚了,大家都已经在了,偏你的椅子上没人。”
除去几位无意讨好的和自视甚高的,几乎满院字大臣的夫人都在苏婳身边了,如何看得出谁来了谁没来,苏婳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嫌她们吵着了自己,要她们各自回了位子上才对。
有识趣的担心惹恼了苏婳,很快便退了下去,却仍有人不知是没听出苏婳的意思还是什么,口中说着奉承讨好的话,想让她帮着运作一番,趁着今儿皇帝回来,想将自家闺女送到皇帝面前。
席位是按着身份排的,真论起来,李昭烟如今竟也当得上一句东临最尊贵的女人,只是到底是苏家的喜事,主位便给了苏婳,李昭烟紧挨着她。
看了看苏婳身边的‘盛况’,李昭烟甚至还有意放缓了脚步,想让她多感受一下这样的氛围。
好在本来也就没剩几步路,李昭烟一靠近,围着苏婳的夫人立刻又散了大半,便只剩下了两个还顽强地留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