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总算是跟大臣们解释清楚了将他们留在京城的原因,这些人倒也看得开,知道不是要将他们处理掉之后就放宽了心,安安分分住了下来。
反倒是李昭烟,回燕王府的路上想这想那的,要不是有苏楚陌和翠月看着,恐怕要撞到好些人了。
“王爷,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么这次的动作可算不上隐秘,要是下蛊的人知道咱们要做什么,破釜沉舟了怎么办?”
只稍微带入一下,李昭烟就能将下蛊之人的心思猜个大概,当然了,这也只是在下蛊之人是正常人的前提下。
李昭烟如此思虑周全,苏楚陌自然不会给她泼冷水,言明了自己已经将得月楼里里外外的人都换成王府亲卫,就连厨子都是精挑细选,绝不会让人在那群大人身上动什么手脚。
李昭烟这才松了一口气,恍然又觉得自己方才的样子有些不妥,垂眸道:“我应该是听了那些话,心里也跟着担心起来,毕竟事关重大,这么多朝廷官员牵扯其中……”
说着,李昭烟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即便有这样那样的原因,可她说出这些话本事就是对苏楚陌的不信任才对,现在说这些无疑更像是在为自己开脱。
只是苏楚陌又不是旁人,他清楚李昭烟之所以如此不放原因,自然不会多想,只是如今在街道上,一举一动都在人眼皮子底下,他不会对李昭烟做出什么过于亲昵的举动罢了。
在李昭烟诧异的注视下,苏楚陌牵起了她的手,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
旁人自是不知内容,只是瞧见燕王忽然靠近燕王妃,紧接着燕王妃便红了脸。
“可记住了?”苏楚陌分明看见李昭烟已经面红耳赤,却不罢休,非要看她点头才肯继续往前。
李昭烟四下环顾一周,见许多人都遮遮掩掩地往这边看,心知他们继续停留的话反倒让人看了热闹,含糊着应了一声。
忙忙碌碌中,李昭烟好几天都没想起来燕王府还有一个被她“收留”的浣衣女,还是翠月提醒,她才从面前一堆乱糟糟的布料里抬头。
翠月一看李昭烟这样子就知道她没将宋桥的事情放在心上,语重心长地劝道:“王妃,这人一看就不安好心,苏夫人说的话难道您都忘了吗?”
陈三娘子来说那些话时是翠月在旁伺候,这也正是翠月在知道宋桥的名字之后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原因,谁知道李昭烟却全然忘了一般,完全没把这人当回事儿。
“你不是让人看着了吗,这两天事情本来就多,我哪里有闲心管她?”翠月那些小动作可瞒不过李昭烟,她既然默许,自然一时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被李昭烟戳穿了小心思,翠月面不改色,甚至还有些理直气壮地道:“您半天也没什么动作,奴婢只当您真要放任这人捣鬼,自然一时按捺不住,您要打要罚奴婢都忍了,只是这错却是不能认的。”
说着,翠月还将头偏到一边,摆明是认定了李昭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将她如何。
“罚你也认?”李昭烟忍着笑意问道,翠月这丫头说是耍了小心思,可实际上做的都是些小事,还不到算得上过分的地步,倒也不至于真就要受罚了。
没想到李昭烟会这么说,翠月一下就回过头来看着她,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却还记着上次李昭烟的不满,弱弱地道:“若主子真要罚,奴婢自然该认的。”
李昭烟嗤笑一声,旋即正色道:“得了,不逗你了,你带两碟子点心去见韩氏,就说……”
翠月听得眼睛直发亮,不住点着头,等李昭烟说完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往门口去,活像是领了什么不得了的差事。
少了人在耳边叽叽喳喳,李昭烟脑子里清静了许多,这才继续在面前的布料里挑挑拣拣,口中不时念叨两句什么。
做杂活儿的院子里,宋桥使劲捶打着粗布心上,心中愤愤,暗自嘀咕道:“燕王妃这也太小心眼了,竟还真让我来洗这些下人的衣裳,若是王爷的衣物也便罢了,这些下人,嘁,等什么时候我做了他们的主子,看他们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你嘀咕什么呢?”身后忽然有人一巴掌拍到了宋桥左肩,进随着而来的便是两大盆衣裳,乱糟糟地缠在一起,“砰”的一声被扔到了宋桥脚边。
“这两盆衣裳是新送来的,正好只你一个闲着了,就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把衣裳洗了。”婆子说着,脚尖在离宋桥近些的盆子上挨了挨,不给宋桥拒绝的时间就带着身后两个小厮离开。
两个小厮到底年轻,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出了院子便忍不住打听道:“闫妈妈,这人看着瘦瘦弱弱的,您怎么将这么多活都给她?”
“你们可别管闲事,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缠着咱们燕王府里头的好位子呢。”早被翠月叮嘱过,闫婆子对宋桥的心思可是一清二楚,听有人问了,也没给宋桥留面子的意思,只剩没直接说她要勾搭苏楚陌了。
那小厮听了自然讶异,只是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苏楚陌是什么人么,被人肖想不早已经是常态了。
只是知道了这事,两人对宋桥便同情不起来了,甚至还挠着后脑勺思量着说:“不如将马夫他们的衣裳也送来,他们整日跟马儿待在一起,说衣服上味道大,不好意思给府上的婆子们洗,这不是正好她在,让那几个大哥也歇歇?”
“嘿,你小子瞧着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坏心眼可不少,那你去传个话吧,可别说漏嘴了。”闫婆子前半句像是要发脾气,后半句却忽然话风一转,叫小厮好一阵提心吊胆。
吊着的心落了下来,小厮手脚麻利地去办事,只余了一个还在闫婆子身后跟着,看着也是有求于人的样子,只是不知为何迟迟不肯开口。
“哎呀,闫妈妈,你在这里就好了,我正要找你呢。”没等得小厮多做迟疑,翠月就从路那边过来,原是愁眉苦脸的相,见着闫婆子之后却笑了起来。
自然是李昭烟身边儿的人更要紧一些,闫婆子顿时将那小厮的事情抛到脑后,面上带笑着迎了过去,话也说得甜,张口便道:什么风又将翠月姑娘你吹了来,怪不得我老婆子门前一大早就有喜鹊叽叽喳喳地叫,原是这么一桩大美事儿。”
“闫妈妈可别诓我,这时节哪里来的喜鹊,这会子无事吧?我同你说两句话,咱们到院里去。”翠月刚从韩氏那儿出来,正得了她的指点,要大干一场呢,见了闫婆子可不就跟见了亲人似的。
闫婆子哪里有拒绝的道理,示意小厮先去忙之后就亲亲热热挽着翠月的手臂往另一头去,正是他们这些人歇息的地方。
“翠月姑娘这次是遇着了什么事儿?”进了院子没瞧见别人,闫婆子放心问了出来。
“嗐,还不是那宋桥,前两日王妃忙着诊治病患,到今儿才得空,分神问了我一句,我这不忙上就来找你了,你也知道,我整日都在王妃身边跟着,这后院的事情却是分不出多少心思的,还不都要靠你……”翠月这张嘴会哄人得很,几句话就说的闫婆子笑弯了眼,还不是翠月说什么都答应了。
心满愿足地出了院子,翠月回去是特意绕了远路,去杂役做活的院子里去看了一眼宋桥,见她大冬天也满头的汗,心里舒坦了不少。
“宋姐姐忙着呢?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哪日宋姐姐得空了到烟云院来一趟,若是找不到的话可以让闫妈妈领你过来。”这却是李昭烟吩咐之外的,全是翠月自作主张了。
宋桥见了翠月哪里会有好脸色,她可记得清清楚楚,一开始就是这丫头多嘴多舌的,否则说不定燕王妃还不至于真叫她来做这个呢。
只是毕竟另有所图,宋桥本身又是个很能忍的人,抬眼时竟还挤出几分笑意,盈盈笑道:“多谢翠月姑娘走这一趟来传话,我忙完手上这些事情就去。”
此时的宋桥还不知道,她之所以要做这么多活可都是拜翠月所赐,一般新入府的人虽说要做的活多一些,可也远不会这么多,且还是有人帮衬着的。
“行,那你可记住了。”翠月看着她就觉得不顺眼,总担心自己再待下去会说什么不好听话,到时候再让宋桥察觉了异常可就不好了。
然而此时的烟云院,李昭烟看着被人搬过来的黄花梨太师椅,眼底有些疑惑,“这是?”
看着像是苏楚陌书房里那一个,可细看又比那个更新一些,只是最让李昭烟想不明白的还是苏楚陌为什么要让人送这把椅子过来。
阿七闻言解释道:“王爷说王妃去时总爱坐这张椅子,想来是喜欢的,只是他书房里放别的样式不搭,便叫人新做了一张,这不,刚做好就给您送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