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霜答非所问，谢子文的表情出现了一瞬空白。
下一秒，谢子文爆了句粗口。
当年季家出事后林子涛第一个跑路的事谢子文也是知道的，他对这种行为极为不齿，只要提起来绝对就是破口大骂。
“什么时候的事？”这会儿顾及着在医院，谢子文忍耐着怒火，“他在哪？跟你说什么了？”
季霜把之前加了林子涛好友，发现他是采购部部长的事简单同谢子文说了。
但季霜隐去了一部分真相。
那就是她怀疑林子涛被对家收买，往季家漆铺原料里掺假的事。
这件事当年季霜就没跟谢子文说，因为她知道谢子文的脾气，只要知道林子涛不仅忘恩负义背弃季国峰，还疑似做出这种事情，他是一定会去找林子涛麻烦的。
但很显然，虽然谢子文不知道这件事，更不知道季霜当年趁他出国后自己偷偷去查探过，但林子涛的背弃师门的行为还是让谢子文义愤填膺。
“好小子，他现在混的可以啊！”谢子文冷笑着，“居然还敢直接跟你联系，看样子他现在天不怕地不怕，不用跟以前似的做小伏低了。”
当年季家出事之后，谢子文就断言林子涛从一开始接近季国峰就是为了“偷师”，还说林子涛一定用不了多久就另起炉灶。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林子涛走的之后就销声匿迹，不管什么地方都找不到他的踪迹，甚至一开始季霜还怀疑林子涛是遭到了与季家有过节的人家的报复，担心了好一阵子。
没曾想，人家是另攀了高枝。
“……有一点你说得对，林子涛敢直接跟我联系，说明现在他根本不怕我把以前的事情说出来。”季霜声音很轻，像是喃喃自语，“但事实上我也没打算说什么……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我总感觉，他敢这么直接联系我，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谢子文一听立时警醒起来，“他在电话里还跟你说什么了？”
季霜眉尖微蹙，“有用的，倒没说什么——他主要是来找我要这次的物料预算表的。”
闻言，谢子文的眉头皱的更深，“你发给他了？”
“是啊。”季霜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怎么了？”
谢子文面色微沉，思索一阵，问道：“他是采购部的部长，按理说他安排底下人采购东西，其实是不需要预算表这种东西的，他只需要清单就可以了……好端端的，他问你要这个干什么？”
季霜一时间也没回过味来。
半晌后，季霜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tate打来的电话。
季霜心下莫名一颤，连忙接起电话，“怎么了组长，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来跟你对一下——预算表上有一些地方可能需要改一下，我给你发的预算表你看过了吗？你觉得贝壳的预算价格有问题吗？”
季霜放了免提，点开预算表看了一眼，如实回答道：“这个价格是合理的，不过想节省一部分的话，也还可以往下砍一砍。”
“行我知道了，我一会儿重新给一个报价，你看一下。”tate说完就要挂电话，忽然又顿住，问道：“预算表你没给别人看吧？”
季霜有点莫名其妙，下意识反问道：“怎么了？”
“……刚刚给你发信息没说清楚。采购部盘账这件事很蹊跷，这件事我只跟你明说啊——我现在怀疑采购部的那个部长林子涛中饱私囊，可能在之前采购物料的环节里吃了回扣，所以才导致账面出了问题。但因为他跟财务部的一个员工关系不错，所以账目表当时被做平了。”
“这几天盘账，账面上出现空缺，但库房里又忽然多了两批珍珠料子，这账面刚好就平了，所以顾总也没多追究，一切只以之后的项目为主，等项目结束之后再细查。”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预算表暂时不能给采购部那边看，尤其是林子涛，如果被他看到了，他可能会提前做手脚。”
tate说完，季霜僵在了原地。
谢子文的表情也微微变化，担忧地看着季霜。
季霜此时一瞬间起了无数情绪，懊悔、担忧、后怕，但这些情绪都没什么用。
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手一点点捏紧，心里天人交战。
见季霜沉默，tate倒是没有多想，只喂了两声，“信号不好吗？”
季霜心内挣扎过后，还是选择说实话。
“对不起组长，我，我已经把预算表发给林子涛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季霜微微阖了阖眸，自责到了顶点。
“季霜，你——”tate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响起，又气又急，“你——你能不能聪明一回，哪怕一回？！”
季霜死死地咬着唇瓣，闻言刚想开口，tate那边已经挂断了。
“不行，我得去趟公司——”
季霜坐不住了，起身就要走。
“霜儿你等一下——”
谢子文刚起身叫住她，话还没说出口，只见不远处餐厅入口，方才那个给季国峰换药的护士急匆匆来了。
“季霜，你爸爸醒了，这会儿正做检查呢，你们快过去吧！”
季霜的脚步被钉在原地，一时间进退两难。
见状，谢子文只迟疑了三秒，便沉声道：“霜儿，公司的事要紧，你去吧！叔这边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季霜眼角微红地看向谢子文。
她隐隐有种预感，如果现在不去，恐怕她跟季国峰的关系，真的要降至冰点了。
之后要再想挽回……
季霜的手紧紧攥着，许久才缓缓松开。
“文儿，麻烦你了……我欠你的，之后慢慢还。”
说完，季霜马不停蹄地出门，往公司赶去。
她根本顾不上再想季国峰会不会怪她，赶在六点下班前的最后十分钟来到了Ivan集团大厦。
乘上电梯，季霜再次接到了tate的电话。
这次不等tate开口，季霜飞速道：“组长，我现在在电梯上，一分钟后到你办公室！”
那边安静半秒，tate冷声道：“一分钟时间，想好这件事的解决办法。”
“否则的话，我明天会跟顾总说，这次的项目，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