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这一句话,就让季霜瞬间有了落泪的冲动。
她硬生生地忍耐着,没有让自己的软弱被发觉,将嗓子里的酸涩尽数咽了下去,“我知道了组长。”
电话挂了后不到十秒,电梯门开了。
季霜大步进了设计部。
路上碰见下班离开的员工,看到季霜,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季霜视若无睹,心里飞速思索着对策。
就在她快要抵达tate的办公室时,拦路杀出来个阿may。
“诶,你来啦?”
阿may微微挑眉,“不是家里有事请假了吗?”
季霜顿住脚步,一时间有些犹豫。
今天上午阿may为了立项会议能顺利进行还帮忙带走了Vivian,她这会儿如果太敷衍也太没礼貌了。
“……有点事,要当面跟tate组长聊一下。”
季霜的声音有些低哑,状态也不大对劲,阿may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精准指出问题,“你闯祸了?”
季霜想否认,谁知阿may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在意她们这边,直接了当道:“没事你直说,我跟tate的关系,连对方胖了几斤都知道。”
对上阿may关切的眼神,季霜后槽牙紧咬。
她想,她学到的第一课,在此时应该应用了。
季霜挤出一个笑,看上去与寻常无异,“真的没事阿may姐,就是来跟组长讨论一下项目上的问题,我先进去了,组长在等我呢,有什么事改天聊!”
阿may愣了下,对这样的季霜莫名有点不适应。
“那行,你去吧——诶,你出来啦?”
阿may的话没说完,tate就开门探出了身子。
他眼神冷冷的,干脆没理会阿may,没好气地叫季霜,“进来。”
季霜垂着眸子进去了。
独留阿may一个在外头一头雾水。
与此同时,办公室内。
tate坐在办公室椅上,眸光阴沉地盯着季霜,那眼神似乎要吃人。
他生的还算俊秀,但有点过于的瘦,平常就有点说不出的凌厉线条在此时更显得多了几分刻薄,看着有点吓人。
季霜只跟他对视了一下,就赶忙垂下了眸子。
“你别摆出这幅可怜巴巴的态度。”tate忽然开口,指着季霜冷笑,“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吗?不经过我同意直接就把我做的表发给别人看?”
似是极为在意这一点,tate又单拎这一点出来,笑的讥讽,“大姐,我的表,我做的!要是你自己做的表你发给谁谁看我今天都不说这个话了!再者说,你自己的项目,还要我来给你改预算,最后你还把我的表发出去给林子涛看,你自己想想不觉得好笑吗?”
季霜站在原地,任由tate骂她骂个狗血淋头。
可虽然早知道tate说话刻薄,此时的季霜也有些扛不住了。
她微微闭眼,等tate说完,轻声道:“我,我发给林子涛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他来问我要,我觉得可以给——我以为这是流程中的一部分,所以就……”
“就什么?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tate砰的一声拍了桌子,季霜的呼吸都戛然而止,停了一瞬。
“你以前是做过项目还是带过设计组?还是说你是老设计师?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一切流程听我的?还是说你听不懂什么叫一切流程听我的这句话?”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只要跟项目相关,事无巨细,大大小小你都得从我这儿过一遍,你能不能听懂?”
季霜听着,面上像是刀割一般,火辣辣的疼。
生平从未有过的羞愧和难堪将季霜整个人包裹,然而她根本不怪tate。
原本就是她的错。
tate似是骂够了,捏着眉心靠回椅背上,疲惫地道:“你自己说吧,这件事怎么办。现在林子涛已经知道了我们的预算,万一他就以这个价格去采购,但最后又吃回扣……这也就罢了,可一旦他给的物料不合规,最后还让你的成品出了问题,那么我请问,该怎么办?”
季霜微微抬眸,白皙的脸颊上已经红了一片,眼睛里也带着水雾,怎么看都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tate看的分明,心里也划过一丝不忍。
然而下一秒,只听季霜开口道:“我不知道,林子涛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不能保证。”
那点不忍荡然无存,tate简直要气笑了。
“季霜,你什么意思呢?你不想干了吗?不想干了可以直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组长。”
季霜再次开口,tate这才发现,她的眼神亮的可怕,藏着说不出的坚韧和冷静。
“我是想说,我不能保证林子涛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我能保证,我最后做出的成品绝对不会有任何质量上的问题。”
tate眸光沉沉,盯着季霜好一会儿,反问道:“你拿什么保证?”
季霜的手一点点收紧。
“可能……可能您觉得有点可笑,但我还是想说——我可以拿季家漆铺百年传承的名声做保。”
“不管我做出来的东西,其设计风格和设计理念能不能被消费者所接受,但有一点您无需质疑——”
“季家人做出来的漆器,绝不可能有质量上的问题!”
这一刻,季霜眼里的光亮似乎越发强盛,像是旷野地里燃起的火把,跳跃着,让人莫名的凝肃。
tate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面色仍旧沉沉,但语气却是温和了些许。
“这种保证,不能让我放心。”
“季霜,我需要更容易信服的保证。”
季霜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组长,有件事我可以先告诉你,林子涛这个人,算是我的故交。”
“他曾经是我父亲的徒弟,后来因为一些事,他离开的季家。我们没了联系,他不知怎么来到了Ivan,成了采购部的主管。”
“我也是在加了他的微信之后才发现,他就是我认识的那个林子涛。”
“这个人我很熟悉,我很了解他——但您别误会,我不是为他辩解什么,我只是想说——我比您还要怕他会再次坑我。”
“所以,我一定会多加防范他,不让他给我的物料出任何问题。”
“再者还有一件事,是我一直想跟您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