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季霜预料之中的答案。
然而她的心还是跳动得很快，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
她一点点按捺住狂跳的心，思索顾钦的话，同时也思索自己的心。
慢慢的，季霜冷静下来。
“顾钦，我很难说我是什么想法，毕竟在这之前，你还是我的老板。”季霜带着几分开玩笑的口吻，“说实话，当时在北港见到你的时候，我的确很心动。但，可能也只是心动而已。”
顾钦的眸光凝滞了一瞬。
季霜莞尔，“听我说完啊——我只是不想那么草率，因为说实在的，在此之前，我的生活里除了漆艺，还没有对其余的什么特别上心过，我也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我不想轻易的把真心交付出去，因为我不愿意受到伤害，你能理解我吗？”
顾钦好似松了口气，“我今天说这些也不是非要你一个答案，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开始相处。”
这实在是个不错的提议。
季霜从未有过这种体验，竟然觉得新奇，“可以。如果合适，未来的某一天我们可以在一起，不合适那就继续做朋友——我觉得很好。”
顾钦露出一点浅淡的笑意，“我也觉得很好。”
“所以，好朋友，愿意跟我倾诉倾诉吗？”季霜眨眨眼，“来之前你说，关于你的事，只要我想知道，你都可以告诉我。”
顾钦眼里含笑，“你想知道什么？我父母为什么离婚？”
季霜哽了一下。
“原本不想问这个的。”季霜失笑，“不过如果你愿意说，我当然也愿意听。”
顾钦眼底的笑意扩散开来，逐渐变为思索。
“从何说起呢？”顾钦像是喃喃自语，“离婚这种事情，好像也很常见？他们离婚，也是因为感情不和。”
顾钦说的笼统，并没提江月明出轨一事。
在他看来，出轨再不道德，也轮不到别人去指摘。
纵然江月明是他的母亲，但他也没有审判江月明的立场。
季霜也自然知道其中的缘由不会简单，但她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顺着顾钦的话说下去，“的确，可能结婚久了的夫妻，总会在那么一段时间里厌倦彼此，如果能熬过厌倦期，或许就能相守一辈子；但如果熬不过去，也就到此为止了。”
“嗯，时间能改变一切。”顾钦看一眼季霜，“那，你的母亲呢？是因为什么去世的？”
问这话时，顾钦的语气低沉，带着说不出的柔和，如果再近一些，几乎如同情人耳语。
以往，季霜是不喜欢谈论这个话题的。
倒并非觉得冒犯，只不过她不喜欢别人朝自己投来同情或怜悯的眼神。
这样的怜悯她并不需要，别人也很难理解她年幼失怙时的心情，所以干脆一字不提。
但眼下，面对着顾钦的温和淡然，季霜仿佛也平静下来。
她以一种再也平常不过的口吻低声道：“因为生病，她病的很突然，没多久就走了。不过走的时候没什么痛苦——相比之下，她闭眼时，反倒我和我爸爸更痛苦一些。”
季霜说起痛苦时，反而是笑着的。
“不过已经过去很久了，没什么的。”季霜垂下眸子，“活人也还得过日子。”
顾钦垂下眼睑，他看到季霜纤长的睫毛，盖去了那双澄澈眸底的所有情绪。
“你很出色，你母亲会为你骄傲。”
没头没尾的一句，季霜闻声有些微微愕然地抬头，正对上顾钦的双眸。
四目相对许久，季霜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有些想笑。
她笑出了声，这下轮到顾钦摸不着头脑了。
他说的这句话很蠢吗？
季霜笑够了，学着顾钦的样子一本正经地道：“好的顾总，我知道我妈妈会为我骄傲的，谢谢你提醒我。”
“我哪里说错了吗？”顾钦难得有点讪讪的，“还是我冒犯了，抱歉——”
“没有没有。”季霜眯了眯眼，“只不过，我很少听到别人这么真诚的跟我说这种话。你在国外上过学吗？这种表达方式，还挺西方的。”
顾钦老老实实的点头，“在意大利。”
季霜惊讶，“意大利啊？学的是艺术相关吗？”
“嗯，本硕连读，学的是产品设计。不过后来又去英国读过一年多的工商管理。”
季霜感叹，“怪不得年少有为啊顾总。”
顾钦莫名有点脸热，“过奖。”
看到顾钦被夸之后有点高兴，但又要忍着保持形象的样子，季霜忍笑道：“好了顾总，说点正事吧——今天开会，你的大秘提出要我把工期提前，这是你的意思吗？”
虽然基本上已经确定是严婷没事找事，但季霜还是得确认下。
万一顾钦这边也有这种想法，或是有什么事不得不提前工期，她就得做出调整，或许要比之前还忙碌了。
谁知顾钦听了微微蹙眉，“我没提过，而且……”
而且他昨天还跟严婷特意提过，让她问一问季霜这边工期是否足够，如果不够的话，可以酌情再增加一点时间。
总之秋季发售肯定是赶不上了，顾钦有意调整这次漆艺袖扣的发售系列，不再以秋季新款为主打。
这也是顾钦这段时间去总部开会，跟董事会争取来的结果。
顿了许久，顾钦反问季霜：“严婷是怎么说的？”
“她说要给你省心，所以要减工期。”季霜微微挑眉，给了顾钦一点提醒，“抛开工作上的事情不谈，我感觉你的秘书对我好像有点什么意见。之后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尽量还是别跟她对接工作上的事了。”
原本严婷这种大秘所管的工作内容也是以行政财务为主，若非顾钦最近实在太忙，严婷也管不到业务这方面来。
“我知道了。”顾钦眸中划过思量，“工期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董事会争取过——因为是新的系列，我还是希望能做到尽善尽美，你只需要做好手头的东西，至于时间，我可以宽限。”
季霜心中微动，“最多可以宽限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