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想早起和梁雪明一起去给慕容宽祝寿,等他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中午了。梳洗过后去问梁雪明的踪迹得知她刚走不久,连忙赶上。
她手里拿着天上雪莲,用一个看起来极为华丽的盒子装着,一脸的沉重。回头时也是心不在焉,连忙推他回去:“雁归哥哥跟来做什么?你不该在慕容家主的面前晃悠,太危险了。快回去吧。”
“没事,只要有雪明在我有什么好怕的呢?”柯雁归这样说着。自然是对她自信满满。
梁雪明垂眸叹息,看了一眼他又悄然落寞,好像对自己很是失望。答他说:“好。”
其实他不管在哪儿都一样,在哪儿都比在梁纵的眼皮下安全。起码别人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梁纵总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对他说话,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切都要按着他的想法来。
慕容家就在梁家不远处,离皇宫较近。还没到门口,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慕容府上的那些宾客热闹的说话声。梁雪明站在拐角处,就差临门一脚就到了慕容府门口,踏出这一脚事情就无法挽回,手里紧紧握着天山雪莲,想起杜承业的笑容后还是踏了出去。
为了杜承业,她可以与这个坏蛋为伍。哪怕走出这一步就是与正义为敌,以后无论别人如何骂她,她都无法还嘴了,甚至不能觉得委屈。她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个选择有多么错误。但杜承业护了她那么些年,现在该是她报恩的时候了。
慕容宽站在门口翘首以盼,不知是不是料定她会来。她刚刚走入他的视线以内,慕容宽就激动地快走过来欢迎她,那脸上的笑容真挚得让她觉得恶心。她只能陪着笑,把天山雪莲递给他。
“哎呦!梁大小姐怎么亲自来了!真是贵客啊!快请快请,请上座。久闻大小姐学业繁忙得快比上太子,哎呦,我这心里真是感动啊。这生辰过得真是开心!”慕容宽说话老练,语气表情都是滴水不漏,丝毫让人看不出来二人先前商量过。
梁雪明假笑着附和:“没有没有。慕容大人能在人间过一次两千岁生辰,我作为小辈的能不来祝贺吗?而且我哪里算得上学业繁忙,太子才是真的辛劳。”
“听说大小姐和太子的婚期已定,到时候我一定带着大礼祝贺!”慕容宽仰头大笑,连连鼓手。
她心里是极想骂回去的,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驳他面子,也还是她太年轻。“那就多谢慕容大人好意了。”
在场那些来祝寿的大人丝毫不掩藏自己对她的厌恶之情,三五成群围在一起说悄悄话。左右也不过是那几句坏话,她都听腻了。
她今日来,不仅仅代表着梁雪明自己,还有梁家、太子。她还未和他们商量。
被慕容宽迎进了大堂主桌,她本身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在梁纵和太子的保护下还从未亲身经历过这样被人追着拍马屁的生活。各个都说得天花乱坠,好像肺腑之言。她也看得出那些人根本不是真心,可该接的话还是要接。这时候就知道关柿有多令她敬佩。
她本以为今天来就只是违背初衷为慕容宽祝寿而已,没想到的是曲花水也在这里,像主人一样被别人众星捧月。被淹没在人群之中的曲花水一眼看见她后表情渐渐变化,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二人之间不合。
“你认识她吗?”柯雁归从未见过曲花水,见梁雪明的表情瞬间变化,偷偷在她耳边问。
梁雪明深呼吸一口气,回答说:“曲花水。她就是曲花水。”
柯雁归回头打量面前的她,一身华丽的红色长裙,金色丝线秀出妖艳的花朵。头上簪着不少饰品,粉色金光闪闪的妆容,姿色还算上乘,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最为美丽,但与梁雪明比起还是逊色些,是气质上的区别。
曲花水慢慢走过来,仪态翩翩,嘴角一直微微上扬,看她的眼神极其不屑。走到她面前后上来就是一耳光,打得在场众人都懵了。
梁雪明被打后倒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出来,笑声十分讽刺。挥手立马打回去,又是一声脆响,两个人谁也不服谁。
“花水!你怎么能打我的贵客呢!”慕容宽见情势不对跑上前来训斥。
曲花水的眼里瞬间有了眼泪,躲在慕容宽的生活默默擦眼泪,直指着梁雪明委屈巴巴地哭诉:“义父,是她害了我全家,是她害了我大伯和舅舅一家!我恨她啊!您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地就骂我!我有何错!钻心的恨啊,多少活生生的人因她而死,可她现在却活得如此傲人!凭什么!杀人凶手凭什么能被人喜欢?而我曲花水清清白白的姑娘却不行!天道不公啊!”她还未说完便瘫在地上大哭,俨然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梁雪明红着半边脸只是在笑,没有反驳。
柯雁归急忙上前看她伤的如何,她摇摇头微笑,让他放心。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曲花水的话深信不疑。慕容宽在一旁煽风点火说:“花水啊,别看义父平时疼你,你听听自己都在胡说什么!梁小姐为人宽厚大方,怎么可能去害你大伯和舅舅!”
柯雁归见此场景已知道大事不好,拉着她的手腕想带她走,她偏不肯。她倒要看看曲花水如何作妖!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地把众人心中的气愤烧得越来越旺。曲花水一边大声嚎哭,多次哽咽到失语,恰如其分的眼泪引得众人的心疼。真是个极好的鸿门宴。而她竟然也来了。如果早知道曲花水会在这里,她一定是不会来的。曲花水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懂得不能再懂。
“世人皆知我舅舅以清正廉洁出名,又怎么会做贪污的事情!若不是她在出事前带着大量银票栽赃陷害,就以我舅舅那几近家徒四壁的情况怎么可能会搜出几百、几千两银票!在京城中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的人家还能有几家!都是她害了我舅舅啊,可怜我舅舅一生清贫、忠心耿耿,属下亦是,怎么就被她害的断送千千性命。别看她长得好像多么单纯天真,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曲花水瞪她说。
梁雪明正想骂她,背后传来了太子的声音:“雪明妹妹!”杜承业连忙走过来把她搂在怀里呵护,仔细地看她脸上的掌印,满脸心疼,轻轻呼气到伤口上。眼神快润出水来。
“不管雪明犯了多少错,都有我为她承担!不用你在这里乱嚼舌根!”他凶曲花水说,转过来笑着安慰梁雪明,“没关系的,有承业哥哥在没有人能欺负你。”
要是搁平时她一定感动,但时机不对。杜承业这样说就是间接承认了是她害死的田、曲两位大人。
“我没有。”梁雪明紧拽着他的袖头摇头说。
杜承业一味地安慰她说:“没事。”
梁雪明知道自己已被误解,顿时红了眼。谁都可以冤枉她,但是杜承业不行。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他不该让自己失望。于是忍着哭腔对慕容宽说:“你今日喊我过来就是为了给我设局吗?呵。你想要的也给你了,若是不能给我答应好的,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提早去死。”
声音在最后这个死字压得很深。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钻出来。
她泪眼看着杜承业,心中已有猜测。可并不信。哭腔已经忍不住,她没办法再和杜承业说一句话,拉上柯雁归就跑。只留给众人背影。
跑出慕容家,走在路上用袖子捂着下半张脸,没忍住痛哭流涕,边走边哭。还是柯雁归不忍心她如此难过,把她拉到无人的巷子里,用背隔着人群,搂她到怀里轻声安慰:“我信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信。雪明这么好的人不会杀了两位大人的,那都是她自己瞎说。没凭没据的凭什么胡说八道。这下没人看见,哭出来会舒服很多。我不会嫌弃雪明的。”
梁雪明终于让自己心中的难过倾泻而出,刚刚压得她心中好难受。倚倒在他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她从没想过杜承业会凑巧地出现在这里,和慕容宽、曲花水一起。她从来不怕污蔑,别人的看法对她来说不重要,她唯一在乎的是杜承业。
“承业哥哥变了。若是往常,他不会那么说。”梁雪明声音软糯得不如平常。
就是因为太熟,所以她才会难过。
“没关系,我一直信你。”
这句话在无形中给了她偌大的安慰。
她没有回应,哭声渐渐小了,转变为轻笑,抹干眼泪与他笑说:“我不能再哭了,要回家同爷爷交代今天的事,领爷爷的打了。我偷拿天山雪莲出来这已是罪,再加上拿着它给慕容宽祝寿这又是一大罪,更别提还给家里丢脸了。曲花水若能拿出证据来,我梁家就欠她一个人情,那么我是难辞其咎了。惨了惨了,唉。”她哭着哭着笑了出来,没注意喷出一个鼻涕泡,样子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