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雪明扶着他的手臂和腰,陪着他慢慢走进去。他的步伐虚得每一脚都像要踩空似的。她上下打量着康儿全身,瘦的跟皮包骨一样。那手臂没有一点肌肉。她特意柔着声音问:“康儿,你饿了没?要不要我去给你买个包子吃?”
他没有回答。走了这几步,他的脸上已经有了薄薄的汗。
等到坐上了床才扯出一抹看起来很艰难的微笑对她,那声音小地快要听不见,耳中更重的是他的呼吸声:“不用了,姐姐。母亲-干活-不容易,我还不饿。灶台上-应该-有-热好的-馒头,我们-中午就-吃那个吧?”
他每说几个字就要停顿一会儿,喘口气,这简短的三句话时间她能说上十几句。梁雪明伏着身子,把耳朵凑近他唇边才听得清晰。
他的唇只有淡淡的血色,当她凑近看的时候才发现。先前远远地离着,还以为他已经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于是心中更加同情玉华姐。脑海中又回忆起玉华姐那瘦小的身躯,那双疲惫凹陷的双眼。
听了他的话,梁雪明感到难过。眼面前的这孩子才十岁左右,竟如此懂事了。而她的十岁,貌似在杜承业的关怀下成天游手好闲。自从五岁回梁家认识杜承业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认真学习过,或许是在榕山上吃了太久的苦。杜承业,,唉,算了,不想了。。
“好。”
“姐姐,教我,认字吧?”康儿笑得很真诚,那暗淡眼睛在此刻仿佛能闪出萤火之光。
这种充满渴望,真诚的眼神在她看来极为刺眼。
她从没为京城里的那些少爷小姐难过过一次。虽然各人都有各人的无奈之处,但似乎还是他们更惨一些。学堂里的小姐们很少,真正能顶住压力进来的也就两三个,大多数她们这个年纪的小姐们都会被大人们许配给不认识的少爷,哪怕未曾谋面,对方名声很臭。而她自己之所以能留到现在,是梁纵留着给杜承业的,别人也不敢染指。
可她的十年,是作为棋子的十年,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传言中宠她如命的两方,都把她当棋子而已。其实没她也行。
“姐姐,怎么了?”康儿抬手在她眼前摇了摇。
梁雪明苦笑。
掉入回忆的深渊里总使人痛苦不堪。。。
“没事。我教你认字。”
她拉起康儿的手,在他的大腿上慢慢地比划一个康字。
“这个是康,你名字里的康、健康里的康,意思是希望你健健康康。”
康儿的微笑很甜,里面像藏了蜜。眼睛眯地快看不见眼白。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有对酒窝,只是不太明显,微微地凹下去,皮褶着。
她接着写下健康这个词,希望他真的可以健康。
“姐姐,天命怎么写?”他任着自己的手被她拉着写字,还是最想知道大人口中的命到底是什么?
梁雪明微愣,好奇问:“你怎么想问这个?”
他垂眸淡笑,“因为-我-总听-外面的-邻居-说我-命不好,说老天-爷不公,所以-我-就想知道-天命-到底是-什么?”
梁雪明心中苦涩,她也想知道天命是什么,老天爷到底是谁,是谁在掌控她的命运?在她的记忆里好像接触过两个公孙家的人,但是任凭她挖空心思去想也想不起来除了公孙家主,另一个到底是谁。
当初给她法力的时候可从来没说过它也会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