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初柠跟顾常佑被管家带进季家老宅时，季叶成正在吃药，脸色是少有的沉重。
而他身旁的林轻则是紧皱着眉给他顺气，只是她本人表情也不大好。
两人的对面坐着脸色凝重的季予清，修长的手指轻揉着眉心。
看着一室的沉默，徐初柠心里的不安愈发被放大了，她忍着心里的不安跟三人问了好。
“酥酥，这么晚怎么跑过来了？”林轻朝徐初柠扯了扯嘴角，极力想露出个温柔的笑，只是那笑容看着实在有些不自在。
“阿姨，我们来找阿南。”顾常佑急切道，赶在徐初柠前面回答了林轻的问题。
一说季斯南，季家夫妻俩脸色变了变。
沙发另一边的季予清起身，走到两人身旁，“我带你们上去吧。”
看到大儿子的动作，林轻嘴唇嗡动了两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看着大儿子将人带上了楼。
季予清带着两人走上楼梯，轻叹了口气。
“予清哥，阿南他怎么了？”终是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徐初柠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爸把他揍了一顿。”季予清走在最上一阶台阶，说话时他停住脚步，温和的目光落到徐初柠身上。
见徐初柠盯住他又继续补充道：“爸三番两次警告阿南不要再去找你...这次是真的动气了。”
不用季予清继续说徐初柠也能猜到季斯南肯定是被打成了重伤。
季叶成平时看着是个温和的人，可骨子里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以前季斯南虽然也经常被揍，但大多时季叶成都会手下留情。
从小到大，徐初柠真正见季叶成动气的只有两次。
一次是在高一，另一次是在大二。
彼时的季斯南太过叛逆，去飙车险些出了事，回家便被季叶成一顿狠揍，在床上躺了至少一个月。
“上次...你住在阿南那里被人拍了照片，寄到爸妈手上了。”季予清说完又继续抬起步子往二楼走。
被拍照？
徐初柠怔然，她怎么也没想到促使季斯南被打居然是这个缘故。
“有个报社要发你跟阿南还有铭景的新闻，报社正好有爸的熟人，所以那些照片被送到爸妈手上了...”
季予清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季斯南房间门口，他手放在门把手上，目光定定的看着徐初柠。
“这新闻发出去对江氏必然影响不小。”
“啪嗒—”
房门被打开，季予清站定到一旁，“你们进去吧，我就先不进去了。”
两人跟季予清道了声谢便先后进了房间。
——
灯光下，男人躺在大床上，盖着被子，只有脸露在外面，而那张平日里俊美如玉，桀骜不羁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徐初柠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颤，在床上蹲下，却不敢去碰床上的人。
身后的顾常佑一见到季斯南这副样子，浓眉不由得拧紧。他已经很久没看过季斯南被揍成这样了。
又看了眼徐初柠，最终还是转身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二人。
或许是感觉到了房内的异样，睡得并不踏实的季斯南缓缓睁开了眼，眼睛往床边望去。
入眼的便是泪流满面的徐初柠，他一下就慌了神。
“嘶——”
看到徐初柠哭，季斯南就想翻身去帮她擦眼泪，但刚动一下就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脸都皱成一团。
“你是不是又跟爸犟了？”
见人醒来，徐初柠连忙擦了脸上的眼泪，下巴抵在床沿，握住了那只缓缓伸过来的手。
“没...”季斯南别开脸，显然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卧室内忽地陷入沉默。
徐初柠站起身，看着床上的男人，秀眉微蹙。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徐初柠作势便要走，但拉着她的那只手却紧抓着他不放，因为她起身带动了他身上的伤口。
青紫的脸上因为疼痛眉头狠狠皱了下，但他丝毫没发出半点声音。
“他...让我别再找你了，我不答应。”季斯南偏过头不敢看徐初柠的眼睛。
当初他做出那样的决定，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到。
可徐初柠再次出现后，再次真实地触碰到了她，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放手了。
上班想她，吃饭想她，睡觉想她...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他都希望可以一直留在她身边。
所以昨天徐初柠拉着箱子走后，他彻夜未眠。
最终，他决定将这件事告诉徐初柠。
只是没想到徐初柠之前住在他那里的事被他爸先知道了，他爸一直不赞同他再去打扰徐初柠的生活。
便要他保证不再找徐初柠，过段时间让他去国外的分公司任职。
他自是不同意，便只得生生挨了季叶成那顿打。
“那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当初为什么要离婚。”
徐初柠在床上坐下，一双澄澈透亮的杏眸温柔地看向季斯南，温柔的眸中还带了几分心疼。
一说到离婚的事，季斯南心头立即泛起几分苦涩。
只是他明白，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可能徐初柠就再也不会听他解释。
季斯南将慕铭景当时跟他说的那些话一字不差地告诉了徐初柠。
起初他也挣扎过，可直到听说徐初柠会父母身亡，独留下她一人时，他动摇了。
失去所有亲人，唯独只有爱情的徐初柠，她也不会快乐。
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徐初柠家人过世身亡，独留她一人痛苦。
——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季斯南有些局促，琥珀色的瞳孔定定地看着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徐初柠，牵着她的那只手不由得紧了紧。
连他本人也没发现，这是他没有安全感时的无意识动作。
“酥酥...对不起，但是当时我真的没有其他的选择。”
“没有其他选择？”
徐初柠嗤笑一声，掰开季斯南牵着自己那只手，胸口因为生气上下起伏着。
“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记得找我商量，不要擅自做决定，你是不是都当耳旁风了？”
徐初柠在房内来回踱步，显然是被季斯南气得不轻。
“而且，你怎么就确定...”徐初柠停顿了片刻，对上床上那双琥珀色眼眸。
“我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