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落下帷幕,海军陆战队的活儿才刚刚开始。
首先,作为必须控制的航路节点,锡兰(后世斯里兰卡)是不可能放弃的。庞大的运输舰队运来了人员和物资,开始大兴土木。
狭窄水路的两端,都在修建炮台(后世的拉梅斯沃勒姆和马纳尔),这里如果放上240毫米岸防炮,整个通道,就彻底锁死。
其次,西南方向的大海上,有个风景优美的群岛,叫做马尔代夫。这个地方,是洋流真正通过的地方,也是从非洲直接跳过印度和锡兰,横跨印度洋的关键节点。虽然都是非常小的岛屿,但印度洋中部,却只有一个群岛,再无中继点。所以,海军也派了一艘巡洋舰,护送这几艘运输舰过去,在主岛马累岛上建设基地。好多年以后,这里竟然成了大明最高端的度假圣地,这是当年的皇家海军都没想到的。
东面,装备一新,如狼似虎的四大日本雇佣兵军团已经齐齐杀入了布拉马普特拉河流域,他们是从缅甸一路推过来的,根本就没有能够抵抗的力量。死伤也是有的,但他们并不在乎,不打仗,哪里来的奖金拿?咱吃的就是这碗饭啊!
达卡已经拿下了,战线全面推到了布拉马普特拉河左岸,暂时停下了脚步。再往前,就是恒河流域了,这是莫卧儿王朝统治的核心。不同于西方人在印度半岛西侧搞点小动作,那边其实是德干高原的边缘,连整个德干高原都不是统治核心,何况海边一点点破地方。所以,莫卧儿帝国并没有花多大精力去对付,主要是当地王公贵族自己的力量在跟西方人制衡。
但恒河流域可是莫卧儿帝国的核心所在。现在四大雇佣军团推进到了布拉马普特拉河,拿下了达卡,就已经是扼住了整个恒河下游的出海口,算是触动了根本利益。莫卧儿帝国不可能没有反应的。所以,用不着着急推进,巩固、消化胜利果实才是当务之急。
印度这个地方几乎从来没有完成过大一统。历代最强悍的王朝,也只是统治了大部分地区而已。而且基本都是外来人。以前是雅利安人,后来是希腊人(亚历山大),再然后就是中亚过来的各种民族,最后是蒙古人跑来征服了印度,建立起强大的莫卧儿帝国。翻来覆去的更换上层贵族阶级,下层永远都是下层。
伊尔汗国的余孽,诞生了一个叫做帖木儿的枭雄,这厮建立起了强大的帝国,嚣张的时候还想远征大明,结果走一半就死掉了。在他死后帝国崩溃,而他的后裔就从中亚翻越兴都库什山进入了南亚,征服了印度,这就是莫卧儿帝国。伊尔汗国已经是突厥、伊斯兰化的了,已经不是纯粹的蒙古人,作为其后裔的莫卧儿贵族,自然也是穆斯林。
整个印度的国家概念,其实原本是不存在的,南亚次大陆的范围,从印度河流域(巴基斯坦)、恒河流域(印度)一直到布拉马普特拉河流域(孟加拉),自古以来就存在无数的小国,也没有哪个历史上的王朝统一过整个南亚次大陆。真正完成了统一这一大片地区的,是殖民者英国佬。然后他们临走又故意把完成了统一的南亚次大陆重新拆成三块……
布拉马普特拉河的上游就是雅鲁藏布江,那是不是可以从高原一路坐船下来?抱歉,不可以。雅鲁藏布江一直被喜马拉雅山脉阻挡,被迫顺着山脉向东流,直到在喜马拉雅山脉的尽头,跟横断山脉交界的地方,才找到一个缺口,然后来了一个超级大拐弯(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再切开无数的崇山峻岭,冲到孟加拉,这个高度差变化极其剧烈,无数的激流瀑布,根本没办法通航。
事实上,中南半岛的几大河流的源头,也都在横断山脉,在中国境内的部分也基本上都没法通航,而到了中南半岛,却成了黄金水道,成为中南半岛各民族的母亲河。
东边暂时就推进到布拉马普特拉河,然后取守势,也掂量一下莫卧儿帝国到底还有几分战力。等西边搞定德干高原那一串据点,横推德干高原,再从高原一鼓而下,东西并进,才是对付莫卧儿帝国的总体策略。
其实还可以从中亚,翻越兴都库什山,从克什米尔直接杀向德里(后世某大国教训阿三的套路),但暂时来看,北面的陆军够呛推到兴都库什山,帝国坟场地形太糟糕了,穿越瓦罕走廊、翻越葱岭,都特么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姜骧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吉尔吉斯大草原上,一位年轻将军勒住了马头,看着前方那个小城。他们这一团骑兵追着溃败的敌军跑了上百里,一直追到这里。他是猛如虎的侄子,也是毕业于陆军军官学校,算是骑兵师里的年轻翘楚。
“这特么是哪儿?”
随军书记官上来,仔细辨认了一下地图,“将军,这里应该是古籍所着的,碎叶!”
“碎叶……”年轻将军喃喃道……
“就是那个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牛人出生的地方吗?”
“对!就是这儿!”
“好!打下他!给我更名诗仙城!”
战马轰隆隆前去……淹没了前方的小城……
同样的一幕,在广义上的西域,到处发生着。岁月虽然已经远去,但我华夏自有传承!高仙芝、封常清,那一个个闪耀的名字不仅存在于史书里,也存在于华夏人的心中。
从巴尔喀什湖到吉尔吉斯草原,大明的骑兵纵横万里,所向披靡。热武器的胸甲骑兵根本就不是还是冷兵器的草原骑兵所能抗衡。而攻城的活儿,基本都交给了两个主力师,也不费劲,叮呤咣啷一顿砸的事儿。
这不是中世纪,也不是一战钢筋混凝土的堡垒工事,没有哪个所谓坚城能扛得住大规模的炮击。虎大威大军的火力,甚至远超两个世纪后来到中亚的俄罗斯人和英格兰人,打这个时代的中亚草原,简直就是砍瓜切菜……
撒马尔罕,哈萨克、乌兹别克、塔吉克,吉尔吉斯……各族残余的队伍都在这儿了,数一数还挺多,居然高达10多万大军!但是没有人乐观得起来。明军骑兵太强大了,一个团能撵着他们一万骑兵跑……
“大家说,怎么办?”乌兹别克汗作为主人问道。
“别问我,我不知道,我的王庭已经没了,手下也就这不足两万骑,我听你们的……”吉尔吉斯汗显然已经被打没了魂儿。
“你比我强多了……我首当其冲,能跑出来就万幸了……”塔吉克汗唏嘘地说道。
“要不,大家跟我一起往伏尔加河流域迁徙?”说话的是哈萨克汗,他的地盘最大,也仅仅丢失了巴尔喀什湖以东,并没有伤筋动骨。即便带了3万精锐来参与会盟,也并不是他全部的力量,实际上他有高达10万骑兵,但他同样不认为自己挡得住明军。而是琢磨着往西避让。
“那还不如往呼罗珊去呢!好歹语言差不多,而且大家都是信真主的。往西去是罗斯人和哥萨克,他们信的是耶稣……”吉尔吉斯汗没好气地说道。
乌兹别克和吉尔吉斯都是已经突厥化、穆斯林化的,不像哈萨克,还没有彻底突厥化、穆斯林化,更多保留了蒙古特色。方向的分歧,让大家陷入了沉思,一时间有些安静。
许久,塔吉克含说道:“我说,咱们是不是忘了一个方向……”
“哪儿?”
“兴都库什山!”
“你是说……南下?!”大家忽然眼睛有些放光,莫卧儿帝国,好像很富有的吧?
“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去印度。我还是主张向西,伏尔加河、高加索地区都不错!”哈萨克汗西部还有广袤的地盘,他并不想放弃。
其实乌兹别克汗也想过西去,跟土库曼抢地盘,但这又能避得了多久呢?说不定自己前脚刚跟土库曼死拼完,后脚明军就到了……何况还要生活在奥斯曼的阴影之下……
“我们先南下,翻越兴都库什山,然后在山口修筑坚固堡垒,留下重兵把守,让明军追不过来!那样我们就能驰骋印度,打不过明军,我们还打不过莫卧儿?”塔吉克汗越说越兴奋,好像康庄大道就在眼前。
“确实……有点道理啊!”吉尔吉斯汗附和道。他跟塔吉克汗一样,都是丧家之犬,亟需打下一块新的地盘。对印度的兴趣,远远高于哈萨克汗和乌兹别克汗。
最终,经过长时间的讨论,乌兹别克汗同意了全军南下,老巢不要了!塔吉克汗和吉尔吉斯汗都表示以他为主。而哈萨克汗一个人实力就等于他们仨加起来,也并不想放弃西部的广袤草原,所以并没有选择跟他们一起。而是直接回了哈萨克大草原,全族向西迁徙而去……
于是,让莫卧儿帝国无比郁闷的一幕发生了。他这儿正调集大军,准备东去跟中南半岛过来的日本雇佣军干仗呢,结果后院起火了,中亚的一帮游牧民族,跟疯了一样,竟然翻越了兴都库什山,出现在白沙瓦……
先对付哪个?这特么还用说?那边眼看就要到旁遮普了啊!这直接冲下来,离德里还远吗?而东边显然停在布拉马普特拉河不动了,还有缓冲时间!于是,大军调头向西北而去……
占领了一座空城的虎大威是懵的,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特么你们搬得真干净啊!毛都不给我剩一根!这让我怎么抢!他不知道,其实连听到消息的土库曼汗都跑了,直接举族迁往了高加索地区……整个中亚大草原,突然之间,变成了真空地带……
而姜荣庭也是懵的,他在布拉马普特拉河左等右等都不见莫卧儿帝国大军过来。怎么个意思?我特么抢了你相当于整个缅甸的地盘你都可以无视的吗?这么奢遮的吗?
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大明的西征暂时停了下来,各种探子派出去,想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北边的虎大威没有去追哈萨克汗,南边的姜荣庭也没有跨过布拉马普特拉河。但莫卧儿帝国,已经打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