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
拾来冲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余年抱在怀里,就往外跑,一路奔到熟悉的老大夫那儿。
“这是咋了?”老大夫正给一个小孩看诊,见他疯牛似的冲进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我、我媳妇儿肚子疼!”
拾来小心翼翼地把余年放在长凳上,简直比放水晶做的花瓶还小心。
“肚子疼有什么了不起,我儿子也肚子疼啊。”
那先来的妇人不以为然,搂着自家的宝贝儿子说。
拾来怒道:“你儿子肚子里也有一个娃儿吗?”
“怀孕啊,早说嘛!看你大惊小怪的,哪个女的不会养娃儿?”
那妇人叫儿子挪挪地,一边嘴里啰啰嗦嗦,“我一开始有孩子,也像你这么金贵,一胎是龙,二胎是凤,三胎不如猪,四胎当狗养。你呀,不用这么紧张,以后多生两个就好了……”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上柜上拿药去。”大夫也怕了这女人唠叨,赶紧叫她带着儿子去抓消食药,吃个两付就好了。
他转头对上余年,余年连忙道:“大夫,刚才我肚子有一点点疼而已,好像是岔气,现在已经没事了。”
“别说话,让大夫好好看。”拾来看余年说话,赶紧轻轻按住她嘴唇,以防打扰到大夫。
可我现在真的不痛了啊。
余年耸耸肩,只好等着大夫摸着脉宣判。
“没事。”
余年听到大夫这么说,便高兴地向拾来道:“你看,我就说没事的。”
“胎儿没事,但你有事。”大夫补了一句。
“我?”余年指着自己鼻尖。
拾来一脸忧色,竖着耳朵听大夫说什么。
“心神气血耗费太多,”大夫摇着头,“上次我就说,让你最好是静养,不要太过劳神,虽说自古以来,患者都不爱听医者说话。不过你身怀有孕,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胎儿想想啊!”
“媳妇儿,你听到大夫说的了吗?以后不能熬夜,不能走长路,”拾来一拍手,“对,我去买辆好马车,二黑也不要骑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干脆拿铁链子把我捆在床上好了嘛!”
余年听拾来念念叨叨,心里就发燥,她还没大撒气呢,又听见大夫说了:
“哎,铁链子对孕妇不好。”大夫见多识广地道,“不过,余娘子你现在确实该卧床一段时间。”
“卧床?我——”余年刚要反驳,发现拾来看自己的眼神好似在看会飞的煮熟的鸭子。
“我知道了。”余年低了头,细细声道。
算了,煮熟的鸭子嘴硬,她可会变通,先答应着以后再说嘛。
拾来满意地点头,给大夫付了诊金,手里提了一串补身体的安胎药,手里扶着余年。
他本想再把余年抱回去,结果余年嫌不好看,勉强答应摆了个老佛爷出宫的架势,叫他托着手走。
“媳妇儿,你说咱们这个孩子是男是女啊?”
“我说啊,要女孩!”余年想了想,“物以稀为贵,人也是同样的道理,咱们有了小昇一个男娃娃,再来一个女娃娃多好。”
“我也想要个女孩,媳妇儿,累不累?要不还是抱着吧?”
“我才走了几步路?”余年嗔怪地拉拉他的耳朵,“现在离大肚婆走不动还早着呢,小昇的妹妹也就……苹果那么大?”
可能还不如苹果大呢!
余年穿越前没怀过孕,没怎么关注过孕妇知识,生余昇的记忆又很模糊,虽是第二个孩子,反倒比第一个还紧张。
“媳妇儿真辛苦!回去咱们就按大夫说的,你躺在床上静养,吃喝拉撒我都伺候你,一步也不用下床!”拾来充满敬意地道。
“打住!”余年汗毛直立,“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不用你这么二十四孝!”
大哥,咱这是甜宠,又不是囚禁虐恋,听着就不对味儿!
看拾来这样子,恐怕以后自己再要到处跑要有点麻烦的,余年扁了扁嘴,随意地看向刚刚经过的祝家豆腐坊。
这间二层临街门面房已经不再是祝家的了,牌匾早摘了,门板上落了一层尘土。
余年看着看着,就停下了脚。
“媳妇儿,咋了?”
拾来不解,这就是一个空房子,媳妇儿为啥看这么久呢。
“拾来,你说,这房子像个啥?”余年很有兴味地望着空房。
“啊?像啥?”拾来迷惑地看了眼那房子,“像……房子?”
“我说啊,像是人力资源中心!”余年摸着下巴,嘿嘿笑。
“人什么什么中心?”拾来没听懂。
“笨,以后你就知道了!”余年笑嘻嘻地顶了他肩膀一下。
小两口打情骂俏着呢,一个熟人冒着大汗窜了过来,伸手就揪住了拾来的衣裳。
“李大哥,你这是干嘛?”余年吃了一惊!
“余娘子,可找着你了啊!”
李大嘴一眼见着余年,真跟天上掉下来的宝贝一样,这一喜非比寻常!
“你找我媳妇儿?她身子不适,要回家休息!”拾来赶紧道。
余年在他背上轻轻一拍,笑道:“李大哥,有什么事儿啊?”
李大嘴咧开大嘴:“这回啊,还真得余娘子你亲自去不可!”
县衙这边。
“不知巡察使来到,下官有失远迎,请魏大人恕罪!”
梁县令和一众县衙内的典吏师爷跪了一地,冲着跟前一个人赔礼道歉。
“咳,不要紧,皇上说了,叫我低调行事,以后我就常驻河津县,咱们也算得上是同僚了嘛。”
那人翘着脚,坐在正中一张官帽椅上,不住地打量着县衙里头的陈设。
“我说梁禹松啊,你这混得可不行,瞧瞧,那角上墙皮都掉了,想你当年在京里,也挺威风来着嘛,哈哈。”
梁县令面无表情,道:“魏大人说的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老占上风呢?”
“咦,怎么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哦,对了,那个什么云书来,当年比你还出名呢,现在不也缩在这小小的河津县——”
魏大人说着,用手在空中画了个圈,“画地为牢嘛!哈哈哈哈!”
“大人高见。”
梁县令不说什么,他旁边跪着的丁师爷却磨了磨牙。
魏还算什么东西!
还不是舔着宁安侯的屁.股捞了个小官当当,这回不知道发了什么羊癫疯,竟然被皇上派到河津县来当什么巡察使?
这家伙,也不吭声,一大清早就摸进了城,趁着县衙里人都还半梦半醒的,就直接冲了进来,他还以为是一伙盗匪要劫掠县衙呢!
明摆着是要坑梁县令和他丁如法一把嘛!
磨牙归磨牙,上官,又是皇上的使者,不叫县衙一众人起,还真不能起。
“启禀大人,余年到了。”
魏还笑眯眯地点头:“好啊,上次在京中没能和这位女中豪杰亲近.亲近,这回咱们坐下好好说说话,也不枉皇上派我来关照一番。”
他一转头,好像才看见梁县令他们在地下跪着,故意夸张地大声说:“啊呀,你们怎么还跪在这里,快起来!梁县令你也忒不会变通,你们自己跪累了就自己起来嘛!”
丁师爷在肚子里大骂了他两句没人性,站起来自己拍拍腿上土,也给梁县令拍一拍尘。
余年进来,见一个人众星拱月似的站在中间,便知他是巡察使了,连忙见了礼。
只是再定睛细看,这不是上次进京,在朝堂上那位特别擅长见风使舵的魏大人?
“哎,不是说那个云书来,在河津县开了家酒楼,咱们就上那去,与民同乐,边吃边说嘛!”
“大人,既然是余娘子的事,不如还是去四时好……”梁县令忙道。
“皇后娘娘还说让我看看她侄儿,要不你跟皇后说去?”魏还一咧嘴。
得,梁县令收声,看来这位魏大人,是看河津县的水太清亮,特意来搅浑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