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听见田掌柜的媳妇说话,总算松了口气,叫把人参拿来,自己往马车上抱了个小罐,单独在灶间捣鼓了一会儿。
“把这个给田大嫂喝下去吧。”
余年捧着一碗淡褐色的药水,交给田掌柜。
田掌柜连忙把药水端进房里去,连问都不问余年这里头放了什么。
还用问吗?早先少东家病成那样,余娘子给他做了十来天的药草茶就好全了,这一碗,一准错不了!
“余姑娘,你最近可好?”
云书来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余年的侧脸。
“我很好。”余年不甚在意地答。
“那就好。”云书来道。
两个人并排站着,就不再说话了。
没一会儿,便听见屋里有婆子叫:“生下来了!生下来了!”
有妇人奇怪地问:“怎么不哭啊?”
田掌柜的声音:“哭,一准哭!”
随着他说话,余年便听见啪啪两声脆响,跟着就是小孩嗷的一声哭声!
“田志高你个混账!敢打我儿子,过来,我打你两巴掌!”
不一会儿,田掌柜捂着脸,笑得甜蜜蜜地从屋里出来了,到了余年跟前,他一撒手,只见左右两边一边一个红巴掌印。
“余娘子哎,你那药真管用,我媳妇儿喝了就有劲了,把孩子生下来了!还能打人!您瞧给我打的!比生孩子之前还疼呢!”
余年嘴角一抽,看来田掌柜挨揍挨得挺美,要不人家说打是亲骂是爱,爱得不够拿脚踹。
“余娘子,您大恩大德,救我媳妇儿一命,您以后有什么事,但凡吩咐一句,我田志高绝对没有二话!”
“不必了,我也没有十足把握,只是觉得,如果不试试,可能以后想起来会后悔。”余年摇着手道,忽然想起来,“对了,田掌柜,是得了位公子还是千金?”
田掌柜一愣,啪地一拍大腿:“忘看了,反正是个活的!”
三人哈哈大笑!
这一段小插曲花去的时间不长,余年再三推辞了田掌柜要送钱送金珠玉宝的谢礼,坐上马车还回四时好去。
待下了马车,她才发现,云书来一直跟在车外,见她下来了,便冲她点头微笑。
人家没做什么,她也不好赶人,只得冲云书来礼貌地笑笑,行了一礼作别。
走进门的时候,余年还觉得自己背后被云书来的目光追着呢。
“怎么跟那骚狐狸一块回来?”拾来不高兴地迎上来。
他比余年早回来,在四时好门口来来回回也不知道转了几趟,好容易把媳妇儿给盼回来,竟然后面还跟了个大苍蝇!
瞧瞧,那苍蝇还在外头飞呢!
“哦,我去看了看田掌柜的媳妇生孩子。”余年翻开人情簿子,叫拾来,“明天你给田掌柜那送点贺礼,按着绒线铺鲁掌柜家抱孙子时候就成。”
“我记住了,媳妇儿,好端端的,你怎么跑去他那,还看生孩子?血呼啦的再吓着你?”拾来心疼地把媳妇儿搂在怀里,手往肚子上摸。
“青天白日的,把狗爪子放好了!”余年呵斥道,“我自己也要生,怕什么。”
拾来先伸着头看看外头,道:“太阳快下山了。”
又道:“是我怕,要不,咱上京城里去?那边名医多,保险!”
拾来说得有理,但在余年看来,再好的名医也不如红灵果。
就连快死的人都能救活,就连拾来这样的傻子都能变聪明,生产期间备上几颗红灵果,好比玩游戏多的几条命!
余年心意已定,伸手摸着拾来的耳朵道:“先不去京城,我要的船快做好了,你到时跟我一起出海。”
“出海多危险,媳妇儿,要不我去,你想吃啥鱼,我给你抓回来!”拾来蹲在余年腿边,使劲讨好。
“拾来,你听好了。”余年扯住了拾来的耳朵,“我只说一次,我想出海,我要出海,我就出海!”
拾来被媳妇儿扯得耳朵发热,揉了两下子,嘀咕道:“海上那么晃,风又大,水又深,我就不想让你出海。”
“好的呀,那你拿大铁链子把我锁起来好了!”余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拾来。
被她这么一看,拾来安静得像一个小鹌鹑。
余年拿脚尖踢了他一脚:“从今天开始,每天都去问问吴老大船好了没有,敢谎报军情,我拿带鱼把你嘴缝起来!”
果然拾来从第二日起,每天都老老实实地跑一遍河津县到龙门村的官道。
到了说船改好了,余年赶紧准备出海,她看着有个金光点在挺远的地方来回游动,说不定自己的哨子能把金光点海货叫过来呢。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她什么也没带,之前的时候要下水捞沉船里的宝贝,才带上鲨鱼皮水靠。
这次她为的是金点海货,空间里有海货集合哨,吹响后大批海货自动来报道,自然不需要那些潜水用具了。
“媳妇儿,你真就是出海散心?没别的打算?”拾来小心地问。
余年笑道:“是啊,就是散心。”
她想了想,又道:“这次是。”
“媳妇儿,我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啊。”拾来更加小心地说。
看他那低眉顺眼的样儿,余年登时警醒起来,一般来说,狗子把家里花盆砸了床单撕了垃圾桶刨了就是这个表情。
“你……干啥了?”
拾来低着头道:“你说让吴老大改造船,加上风帆和隔水舱,我就也让他加了一点儿东西。”
他抬起头:“我保证,是为了你好,为了媳妇儿你的安全!”
“到底是什么?”余年愈加疑惑。
“嗯,等看见船你就知道了。”
这不是废话吗?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余年不满地看了拾来一眼:“我这船是大事,你别在这儿跟我搞什么小惊喜。”
说完,她自出去坐上车,一路直奔龙门村,直奔码头去了。
在余年想来,所谓什么安全的东西,大概就是加高了围栏,在船上再多加点把手之类的,进行适孕妇化改造。
拾来虽然脑子不笨,武功高强,但是在想象力方面稍微有些欠缺。
她是这么想的,直到看到船上新加的那件没经过自己同意的东西。
“拾来!你搞什么鬼!”
余年惊呆了!
在船甲板中央,用大铁钉钉着一张宽椅,椅子两边还有好多宽宽的扁扁的丝绵布带,似乎是用来绑住坐在椅子上的人,余年一看就觉得特别眼熟。
什么来着……
对了,精神病人的拘束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