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眼看着两个人跟兔子搏鹰似的掉下崖去,心脏也跟着掉了一掉。
只听得崖下人统一地发了一声喊,余年被喊声惊回魂来,定定神,对自己道,不怕不怕,只要不是摔成稀巴烂,她就有法子救拾来。
崖下太黑,她也看不清两人滚落到了哪里去,只好拉着余昇,打着灯笼,一步一滑地赶下崖去。
半截里梁县令便迎上来,道底下人已经划着船去捞人,并且埋怨余年拾来小两口不能等着他带了官兵来再上崖。
李金桂在旁边道:“县尊,那信上说要是人来多了,他们便要杀了小昇呢!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叫当娘的怎么活啊!”
余年一怔,不知道该怎么跟李金桂说牛平安的事好,可她此时满心都是拾来,便含糊道了一句:“金桂婶子,牛平安在上面,怕是不太好。”
李金桂楞了楞:“怎么,这孽障和小昇被绑有关?”
没等余年答话,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崖上跑去。
余年下了崖来,到处问拾来找着了没有。
没有,这两人掉下来的地方正好挨着好几个山洞,又黑又深,还是面口袋形状的,正好涨潮的时候,也说不定被潮水给涌到洞里去了。
衙差和工人们也不敢往里去,只怕没找着人,被潮水给淹在里头。
余年手里有能在水下照亮的海底灯,又有提供氧气的避水珠,要不是身为孕妇不方便,她真想自己潜下去找。
这两样东西拿给别人,怕会吓到人。
余年犹豫了一下,忽然想起空间里还有一条通人性的小江豚。
不是常说海豚会救人,说不定江豚也行?
她假装心急,往海里多走了两步,借机放出小江豚。
在空间中生活了一阵子之后,小江豚长大了许多,余年吩咐过,也不知他到底能不能听懂,便游向崖下。
“余娘子!你快回来,涨潮呢!”
梁县令要不是碍着男女大防,就要伸手拉余年去了。
他没去,余昇却哭着奔过去,拉住了余年的手:“娘,爹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我害的?”
余年拽着儿子回岸上,边走边说:“不关你的事,这是你爹的仇人,就算没有你,他也会想法子害你爹。”
她站到高处,眼眸沉沉地看向海:“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咱们等找着你爹,就把那贼头儿揪出来!”
话音未落,便听得那边有人叫起来:“找到拾来了!”
余年连忙奔过去,只见拾来被人捞了上来,浑身湿透,额头上撞了好大一个包,幸好还有呼吸,别处倒没什么伤口似的。
“刚才好像是一条大鱼把拾来兄弟给推了上来,真是神了!”
把拾来拖上岸的人极为惊诧地道。
余年心知是放出去的江豚找到拾来,救了上来,只是不知道和拾来一起掉下去的张阿宝是否还活着?
拾来活着,是头等大事,别的她暂时也顾不得了!
余年叫人将拾来送上马车,坐在车里,见没有其他人,立刻从空间中拿出红灵果给拾来吃下去。
红灵果的起效极快,立刻拾来的呼吸变得平稳,额头上的肿包也消了下去,只留一个微微鼓起青紫的痕迹。
余年松了口气,等马车疾驰一路,停到医馆前,叫大夫披着衣裳出来看时,大夫检查一番,十分诧异道:“他没事啊,你说磕着头,想来是撞晕了吧。”
梁县令等人从后赶来,听见大夫这么说话,急道:“什么撞晕了,那是从悬崖上跌下来!”
听见这般说,大夫便仔仔细细再查一遍,无可奈何地道:“你们要是再来晚些——”
“如何?”众人都紧张地问。
“他便不药而愈了。”
余年听了大夫说话,略放下心来,又问:“他要是没事,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
大夫思索:“或许,是他脑内有肿块瘀血,这就难办了,只能等淤血慢慢散去。”
余年猛地想起一事,啊了一声:“大夫,若是脑内有一枚针,又该怎么取出?”
“胡说,要是脑子里有针,人哪里活得了?”大夫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假如呢?”余年急道。
大夫犹豫了一下才道:“那,恐怕除了把脑袋劈开取出针,别无他法。可要是把脑袋劈开,人也死了,还取那针干嘛使呢?”
余年咬咬嘴唇,她见到张阿宝将银针射入牛平安脑袋,想到拾来原先的傻症,以及时不时的头疼,或许都是因为银针入脑。
如果是在穿越前,到医院里做开颅手术便可以了,可在这古代,要什么没什么,真把脑袋劈开,那是必死无疑。
就算自己有红灵果,恐怕也没法让两半的脑子合成一个。
余年的目光再次落向拾来的脸,看他气色倒还不错,只是不醒。
掐人中,熏药都不管用,余年便叫人把拾来带回家,换了衣裳,擦了手脚,自己坐在一边等他醒来。
别人都忙去了,魏还魏大人却突然冒出来,要看看拾来怎么样了。
“魏大人,你也去歇歇吧。”余年料他又是要钱,便拿了个荷包装两锭银子塞过去。
反正魏还找她也没别的话可说。
魏还熟练地接过荷包,往袖子里一揣,脸上就露出尴尬的神色来。
“不,余女史,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个。”
“那还能为了哪个?”余年没好气地问,要是平常她也多少会敷衍魏还几句,眼下她可没那心情。
“余女史,有件事,拾来知道,你不知道。”
魏还说着,便解开胸口的扣子。
“你做什么!”余年一惊。
魏还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引人误会,连忙摇手道:“余女史莫怕,我是要拿这个给你看!”
只见他从衣内抻出一块铸造精美的铜鱼,鱼身可以左右扭动,轻轻一抖,整条鱼仿佛跃起。
他往日油滑的神色收起,抱拳道:
“鱼跃卫副指挥,魏还,见过余女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