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真好看!”
拾来翻来覆去地看那盒子,简直爱不释手。
余年笑道,“这半成品,就还云家一个人情,叫他们也赚些。”
见拾来不大愿意的样子,余年便道:“你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是你做的,云书来的人情你自己来还,以后我就不见他了,一应事宜,都交给我相公处理。”
拾来听她说一句,嘴角就上翘一分,待余年说完,他已是不自觉变成个傻呵呵的笑脸。
余年轻轻在他嘴角掐了一下子:“高兴了吧?还不快去,叫客人等急了!”
云书来在花园凉亭处等着,他今日也着意打扮得清雅素丽,衣裳、靴子、头簪,不是京中最时兴的,却是最适合他的。
等了许久,他也不见人来,正远远呆望着一个小童扫地,听到背后有脚步声,连忙站起身来迎接余年。
“云公子啊,好久不见了!瘦了嘛!”
不是余年,却是余年那个天杀的相公!
只见拾来意气风发的,全不似之前一见他就乌眼鸡的模样,满面长辈的慈祥笑容,差点要拉着云书来的手问长问短,问吃了没有,在哪里上工,工钱多少,有没有定亲……
云书来浑身毛毛的,默默退了两步:“拾来,余姑娘呢?”
余姑娘为什么不出来见他,难道是身体不适……呸呸呸,余姑娘一定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拾来笑得像是呲牙咧嘴的狼:“云公子,你不是说谈买卖上的事,我媳妇儿说她要专心养胎,给我生个大胖娃娃,外头的事儿,就交代给我了。”
什么专心养胎,什么大胖娃娃,听着就不像余年的口吻,可云书来又不能冲到人家内室去问。
他只好极力掩饰自己的失望,道:“那我改日再来。”
“等等,云公子,我媳妇儿说,要还你的人情,妆粉已交给贾家出售,不好随便更改契书,不过这样新鲜玩意儿倒是可以交给云家。”
云书来闻言,转头看去,见拾来掌心托着一枚小小粉盒,木料普通,但盒面异常精致。
他“咦”了一声,伸手取来观看。
小小一个粉盒,在手中倒有几分分量,大约是紫铜箍圈的缘故,盒面的画不知是用什么法子固定上的,构图精巧,笔法灵动,更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柔和感。
云书来见那盒子的确精致无比,不说放妆粉,若是盒子做成方形,放些小文玩器、首饰或者墨条也是极好的。
“甚好,我想当面谢谢余姑娘。”
“你觉得我会引狼入室?”
“拾来兄弟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余姑娘没有信心?”
“有信心,也没有开门揖盗的道理。”
两人交锋几句,云书来暗叹,恐怕今天是见不着余年了,
他忽然灵机一动,故意要激拾来打自己,被打伤了,余年不就会出来见自己了吗?
“拾来兄弟,你当真不必对我如临大敌,你看,你喜欢余姑娘,我也喜欢余姑娘,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呀!”
拾来听了果然大怒,一拳就砸了过去!
“我去你爷爷的所见略同!”
云书来得偿所愿,脚下追云赶月似的往小楼方向窜,不料拾来气急之下,竟然比他快了一分,从后揪住他的衣角,一把拽倒。
见他摔在地上,拾来一步跨上去,伸拳就打!
不料他拳头还没落下,一把扫帚就伸到了他脸上来!
“不要打我们公子!”
“哎呦,小虾你疯了吧!”
不知哪里跑出来一个黑脸小童,又哭又叫地用扫帚把拾来捅开,维护云书来。
云书来得救,呆怔怔地看着小童舞着扫帚和拾来对抗,面熟,又有些陌生……
他是……
“银杏?”云书来失声叫道,“你不是在宁安侯府吗?”
……
“你说真的,你是宁安侯府里的婢女?”余年甚是吃惊。
她只想着小虾或许是哪个大户人家逃出来的,不成想世间事无巧不成书,今日遇到云书来,才知道了小虾的真实身份。
小虾伏在地上,低声哭泣道:“是,我叫银杏。原先是云府的丫鬟,后来红杏姐姐被送到宁安侯府给小侯爷当妾,我跟着一块去了。谢谢余娘子救我,我实在太害怕才说了谎。”
“银杏,你把你跟我说的,当着余姑娘再说一遍。”云书来温声引导。
刚才银杏单独跟他说了一会儿话,竟让他意外得知了一个大秘密!
“公子,可是……”银杏害怕地抬头看了一眼余年。
“但说无妨,此时与余姑娘也有关。”
银杏只好道出自己听到的秘密。
“那夜,红杏姐姐让我去给夫人送补品,我走到夫人房间外面,正巧夫人的丫鬟跑肚子没在门外守着,我不知道要不要敲门,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余年心道,那还能是谁,宁安侯呗。
不料银杏接下去说:“不是侯爷的声音,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听到夫人骂余娘子,要把余娘子杀了喂猪,小侯爷的娘就被喂了猪,万一那天被他发现,肯定要对她这个后娘不利,又说,那时候张丹鱼也——”
余年听到张丹鱼三个字,心口猛跳,连忙看向拾来,果然拾来哑着嗓子问:“也什么?”
银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没再说下去,里面一阵动静好像是往门口这来。我知道侯爷的第一任夫人就叫张丹鱼,吓了一跳,连忙溜走了。我告诉红杏姐姐,红杏姐姐就想法子把我送出了府外。”
银杏面露恐惧之色:“我以为没人知道,可是第二天我看见有很多侯府的护卫在找人,我觉得,他们就是在找我。”
张丹鱼也?
余年的手无意识地捏紧,拾来不是说,他娘是病死?
里面似乎另有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