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来不知道自己的形象此刻和云书来的设定有些重合,若是知道,或许心情会有些微妙。
不过他极认真地将笛子横在口唇前,闭上眼睛,等待媳妇儿发出的信号。
“啊!鳄龙!”
“这么多鳄龙!”
“快逃呀!鳄龙上岸了!”
是了,就是这个信号!
拾来在心中点点头,用力吐气,吹响笛子。
“嘎啊吱嘎啊啊嘎,嘎嘎吱吱嘎!”
慌忙逃窜的百姓们听到如此难听的声音,竟被惊呆了!
所有人都望向桥上那贵公子模样的人物,心里想的都是同一句话,不应该啊!
这么好看的人物,这么足斤足两的架势,怎么能吹出这么难听的笛声?
宝河县令和治鳄大人的脸色也凝固了。
不会吧,这么难听也出来驱鳄?
该不是靠难听把鳄鱼给驱走吧?
被捆在一边等待生死的作坊女子们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她们是非常感谢余年一家拼死相救的好意没错啦,但是倒也不必……
“你们快看!”
“天啊,鳄鱼在根据他的笛声变换队形!”
神奇的事发生了!
一条条数丈长鳄鱼,在水面上围成一圈,随着笛声的节奏绕圈子。
说是笛声的节奏,其实也就是吹得快的时候游快些,吹得慢的时候游慢些。
鳄鱼总指挥官余年:不是它们不努力,是这个事已经到极限了……
治鳄大人惊愕地看着绕圈跑的鳄鱼,以及被大鳄鱼围在中间的小鳄鱼,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两条小鳄鱼没及时跑掉,被拾来招来的大鳄鱼困住,此刻肉眼可见地发起抖来。
混蛋!
那鳄鱼皮可是他花了重金购置,好不容易重新扎成鳄鱼形状,又雇了水下好手,这才伪装出自己对鳄鱼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假象。
每次他都看好了没有鳄鱼时才叫两人出来扮鳄鱼,这下子可糟了!
要是这两人被真鳄鱼吞吃了,他再去哪里找那么合适的鳄鱼皮和潜水人?
“你快叫鳄鱼走啊!”治鳄大人着急地叫起来。
拾来根本不理他的茬,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笛声中。
好在,六条大鳄鱼绕圈游了一会儿,又首尾相连,排成一条整齐的队伍,游向入海方向。
反倒是那两条小鳄鱼,停在水中不动,好像忘了自己是谁,要去哪,做什么?
“治鳄大人,我的鱼已经走了,你的呢?”拾来终于收起竹笛,背着手冷冷地问。
“我、我……”
治鳄大人满头大汗,用桃木剑一次次地指向水面上浮着的鳄鱼,大声叫唤:“众鳄听令!听令!”
方才不知去了哪里的余年突然又冒出来,向着宝河县令微微一笑:“县尊,这下您相信我们真有驱鳄的本事了吧?”
“不错。”宝河县令满意地点点头,刚才那几条大鳄鱼可是货真价实,和治鳄大人的弄虚作假十分不同!
围观的宝河县百姓也都欢声雷动,整整六条大鳄鱼啊!靠吹笛子就能赶走,未免太神了!
他们在心里也把治鳄大人和拾来的形象本事做了一个对比。
看看人家,丰神俊朗,玉树临风,手里拿着一个笛子,那叫一个世外高人!
再看看你,穿个破道袍,拿个破桃木剑,指指画画半天,连两条都弄不来!还死要钱!
高下立现!
“若是请几位在宝河县驱鳄,不知要多少酬金?”宝河县令试探着问。
“我不要酬金,我要你放了这些女子,还有站笼里的人,以后不再用活人祭鳄!”余年正色道。
“那是自然,本官也是没办法!”
宝河县令二话没说,便叫放了纺织作坊的女子们。
“多谢恩人相救!”
为首一个女子向余年拜下去,其余人跟着她跪了一片,就连围观的百姓中也有不少跪下的。
“快起来,快起来!”
余年忙把人拉起来,仔细打量一番那女子,见她虽然面上有尘灰,但双目湛然有神,眉宇间更有几分英气勃勃,心中便对她着实有了几分好感。
“恩人,我叫白巧姐,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白巧姐还没说完,余年便道:“简单,你带我看看你家作坊吧!”
在余年想来,纺织机械就像是她的一个孩子,孩子在外地成家立业,过得红红火火,她这个当娘的来看两眼,不过分吧?
可是听在别人耳朵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啦。
宝河县令同治鳄大人使了个眼色,哼,这小娘们儿,原来也是看中了白家的纺织作坊。
白巧姐更是脸色惨白,但她们一行人都是余年救下,就算是余年以救命之恩要挟,要她把作坊拱手相送,也是应该的。
“怎么了?”余年问,她满心都是想看看自己的纺织机械是怎么在这些女工手上运用的。
“好,恩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巧姐下定了决心,交给余年,总比交给那些恶人好得多。
因白氏工坊里全都是女子,余年便没叫拾来跟着,让他在家里看孩子,自己和巧姐去看作坊。
路上白巧姐请问恩人姓名,余年只说自己姓余。
白巧姐领着余年到了自家作坊,带着余年往里走,边走边说:“这作坊用的是京城来的最新机械,只做细棉布,光洁紧实,质量很好的,产量也高……”
“我知道。”余年笑着点头。
是呀,你自然是知道这机械有多么好,才会要这个作坊的吧?白巧姐暗想,叹了口气。
还没说完呢,打作坊里头急匆匆跑出来一个中年女子,看见白巧姐,立刻着急地嚷嚷起来。
“巧姐,巧姐,不好啦!咱们机器叫人家做了手脚,没法织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