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巧姐一口气说了这么些,认真地看着余年道:“我知道余娘子是想让琼州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可是民风不易改,若余娘子执意要去,望余娘子小心为上。“
余年也曾听闻这些关于永闽和琼州的民俗风情,心里做好了准备,但是白巧姐这般担心自己安全,又将民俗与她细细说来,她还是很感动。
伸手握住巧姐的手,余年笑道:“没事,我只是去看看,想来不会有什么妨碍,你呀,就想怎么给我赚大钱!”
白巧姐被她一逗,也笑了:“放心,余娘子,有你帮忙,我一定赚个盆满钵满!”
离开白氏作坊,余年又去了县衙,直接找到了宝河县令。
宝河县令还当她是来商议驱鳄事宜,兴兴头头地迎出来,听她说了强盗两个字,便用力摇头。
“哪有此事,咱们宝河县的地界太平得很,多少年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哪有强盗?”
余年瞧瞧这县令,也不瞎不聋啊,宝河县里头明摆着有这些乱七八糟,他愣是不管。
这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有的,就在宝河县城内,城西南白柳氏家,听说还常来常往。”余年道,“我们在路边茶摊吃饭时,他还过来要我们把马车留下,还好我相公身上有几分功夫,将这几个贼人打断了腿,也不知怎么竟又会跑到县城里来。”
“知道了,你且回去,待本官查访一番,再做定夺。”
宝河县令呵呵一笑,端茶送客。
“县尊,请你把强盗捉起来,还百姓一个安宁日子。”
余年一字一顿地道。
“本官说知道了!”宝河县令将茶碗重重地顿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余年见他敷衍,不再多话,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在她走后,宝河县令阴沉着脸,叫身边的书童:“去,把陈大牙几个叫来!”
这一通忙活,余年再回去投宿的万福客栈时,天已擦黑,拾来和一对儿女都等急了。
“哎呀哎呀,对不起嘛,说起生意上的事,忘了时间。”余年赶紧把买的点心拿出来,“余昇,珠珠,快瞧瞧娘买什么来了?梅花糕、马蹄酥,麻香烧饼!”
珠珠好伺候,两个前爪抱过一个就啃,后爪还左蹬右踹,盘了一个马蹄酥在爪子上。
“娘,我不饿,只是你这么晚回来,我和爹都很担心你。”
“乖儿子!”
余年对上儿子亮闪闪的大眼睛,心一下子软和成了蜂蜜,把儿子抱过来就在小脸蛋上啵啵亲了几口:“放心吧,娘没那么容易出事。”
将两个小儿女都哄睡后,余年拉着拾来在一旁悄悄叙话。
“我瞧宝河县令有些问题。”
“一边借治鳄敛财,一边又放纵强盗,实在不是什么好官。”
“只是不知他是和那些盗匪沆瀣一气,还是旁观不理?”
两人计议一番,都感到自己在明,敌人在暗,有些棘手,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入夜,万籁俱寂时,忽然一阵火焰升起,滚滚黑烟直入云霄。
“着火啦,万福客栈着火啦!”
不少人都被惊醒,披着衣裳趿拉着鞋跑出来,唯恐是自家房子着火,远远地一看,原来是城中最大的万福客栈火焰冲天。
好家伙,看那黑烟,打着滚儿地往天上飘,熊熊烈焰把半边天都映红了,火星子能把天给烧个窟窿!
“这火也着得忒快了些个!”
“谁说不是呢,也没听见响,一晃就烧厉害了!”
“怎的不见人救火呀!”
远处的人尚且可以隔岸观火,近处的便急得火急火燎。
“快来水啊!”
“水缸破了,水都流走了!”
“怎么办,楼上的人怎么下来!”
万福客栈周围的人们都急得团团转,这火起得无声无息,等人们察觉后,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眼见二楼烧啊烧啊,猛地冒起一个火团来,叭嚓一声,裂了开来,吓得周围的人都赶忙躲开。
“完了完了,这万福客栈是完了!”
“二楼的人肯定都得烧死了!”
听着人们的说话,藏在人群里的大板牙呲着牙偷乐。
还是县令心狠手辣,让他们连着整座客栈都烧了,便是把野草给他烧尽了根,姓余的一家人再难搞,也不能从火里逃生吧。
他得意地转身离开,忽听得身后人们惊叫起来。
“龙!是龙!”
“真龙降世啦!”
“龙没有离开宝河,咱们宝河是有龙护卫的!”
大板牙愕然,回头望去,只见滚滚黑烟被紫云压住,云中隐然有闪电风雷,呈现龙形,时聚时散,然而那威仪形态,确乎是龙无疑。
一点水滴落在大板牙脸上,他伸手揩去,却有更多的水滴落了下来!
几乎只在转瞬之间,大雨倾泻而下!
万福客栈周围三丈之内,所有人都被淋了个透湿,而三丈之外,却连个雨丝也没有飘出去一滴。
“真龙显灵啊!”一个老人向着万福客栈的位置跪了下去,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这是龙雨,我年少时曾见过一次,多少年了,龙神没有忘记宝河,还在护着宝河啊!”
龙神护佑宝河县的传说已经好几年没人说了,可今天,所有人都目睹了客栈上空那条云气翻涌的龙神!
“龙神!”
“龙神保佑!”
几乎所有人都朝着客栈的位置跪了下去!
就连陈大牙,也望着天空的云气一阵怔忪,随着众人跪下,嘴里呆呆地道:“真有龙?真的有龙?”
得到消息,宝河县令迅速赶来,但他姗姗来迟,到达时龙云已经消散,而万福客栈的大火也已经熄灭了。
“可有人员伤亡啊?”宝河县令先问满脸黑乎乎的客栈老板。
“万幸有龙神庇佑,并无一人伤亡!”
客栈老板的黑脸里透着红,红里透着光,红光满面地道:“县尊,以后我这客栈就改名啦,叫龙福客栈!你说神不神,龙神下雨,就围着我这客栈下,别处一点没有!我瞧着今年是要发呀!”
宝河县令听着客栈老板美得胡言乱语,翻了个白眼:“本县刚刚请来的驱鳄大师住在你的客栈中,他们,可有什么不妥啊?”
在宝河县令盘问客栈老板之时,余年正在喂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