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对余年满脸笑的人,这会儿就翻脸不认人。
说翻脸不认人都是好的咧,余年看着怒火滔天的村民们,心里不由得吐槽,又不是要去宰了龙神,划划水而已,值得这么生气吗?
可惜卫所军士已经压着匪徒离开,余年没办法以德服人,她便假笑两声:“各位,着什么急呢?我当然知道女人不能出海啦,我说的是我相公,他出海!”
听到余年的解释,村民们的情绪平复下来一些,村长站出来道:“不管怎样,你是官也好,是官员家的女眷也好,就算是琼州知州的夫人,也不可以出海!”
“我知,我都知。”
余年把这群人敷衍过去,回头找到停在僻静处的自家马车,余昇和珠珠抱在一起,盖着一块大大的夏凉布躺在马车里睡着了。
余年看儿子睡得香,便不扰他,和拾来在外面找了块石头坐着说话等天明。
闹了这一大晚上,太阳也快升起来了。
“早知道我女扮男装,这些人怕龙神怕得要命,好像我是只母老虎,出海会把和龙神龙争虎斗。”
余年吐槽两句,又道:“还有啊,我们应该改造一下这条船,这船一看就是货船,速度不够快。明日我们去漳海县城,找造船厂想办法。”
她又说了不少关于船只改造的想法,说着说着,打了一个呵欠。
“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吧。”拾来温和地将她揽在怀里,让她的头枕着自己大腿。
还好刚才打架的时候没沾上血迹,不然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其他臭男人的血碰到余年。
余年确实也觉得困倦,闷闷地道:“明明我都是官了,他们还只看到女人两个字,真是讨厌。”
“说的对,真讨厌。”拾来应声,一边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
“我要在这里也办开发区,让所有人都认我做老板,哼,等他们身家都握在我手里,看还跳不跳!”余年又打个呵欠,将头埋在拾来怀里,“我这样讲话,是不是很像大反派?”
“他们早就说了,你是个小妖女。”
拾来说着忍不住捏了捏媳妇的脸蛋:“要了我命的小妖女。”
“烦人。”
余年困着了。
拾来一手搭着媳妇肩膀,一边看向朝霞。
他有预感,这次徐宝臣进京,宁安侯一定会很头痛。
宁安侯头痛,他就开心,当年娘只说不许自己去找宁安侯麻烦,没说不许帮别人找宁安侯的麻烦啊。
……
余年休息足了,带着一家人到漳海县衙和县令打过招呼,说自己的弟弟和相公准备出海,希望县令能帮忙找修船厂或造船厂,将得到的那艘货船改造。
漳海县令才接手徐宝臣为首的匪徒,派人押送上京,听闻余年就是带人去剿匪的御史,不敢小觑,立刻找人带她去了官办造船厂,叫船匠们来听余年的要求。
“你说要改陈老爷——不,匪人那条船?”
“是,底下做尖,包一层铁力木,顶上做了望台。”
余年对着漳海官办造船厂的船匠们道。
眼下没有电、没有蒸汽机,余年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凭空变出各种先进机械,因此她只能凭自己曾经学到的古船知识对现有的船进行改造。
“怎可以这么做呢?我们做船底都用杉木,一直都是传统!”旁边的船匠大摇其头。
余年看了船匠一眼,确定他听到自己说什么,直接继续往下说:“船尾楼要高,船侧留武器位置。”
除了船身,还有船帆,西式船帆比现在的中式硬式船帆更好用些,可是也需要更多的水手操作,这就没办法了,余年只能放弃改造。
“不行不行,简直是胡闹,这样船做出来叫什么?叫四不像!”
老船匠哪听过私人的船这么多花样,这姑娘纯属胡闹!
余年扔出一包东西,当的一声落在桌案上,船匠们都吃惊道:“你做什么?”
“四不像也好,八不像也罢,你们要做的,就是按我说的,把船改造成我要的样子,其他的,你们不用管。”
余年稍稍扬起下巴:“包里是一百两银子,定金。”
出手就是一百两!
船匠们顿时眼珠都直了。
这女人出手够豪爽!
其中一个老船匠小心翼翼地问:“你要改的,改完不行,出不了海怎么办?”
余年大气地一挥手:“那就摆着吧,你们不说是四不像吗?给大伙看个热闹也好!”
听她这么说,船匠们终于放心,确定这是一个很有钱的冤大头,可以让她胡乱折腾而不用担心抠着钱不给。
出了船行,拾来低声问:“船改完了,还是没人来应水手的活儿怎么办?”
“秀姑?”
“秀姑也是女人,又没出过海,怎么能当水手?”
“余、余女官。”
拾来才说完,便听见对面传来一声细如蚊呐的招呼。
“秀姑,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余年惊讶地问。
只见秀姑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袱,脸上神情憔悴,见到余年,脸上要哭不哭的:“余女官,你能不能帮阿大寻一个官府里的差事?”
“是你婆婆让你来说的?”余年一听这话就不像样。
秀姑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
一看就知道余年说对了。
余年对秀姑这女子同情归同情,但看她受了欺负也不敢吭声,有机会给婆婆个厉害瞧瞧也忍气吞声,就知道这是个包子。
包子自己硬不起,当不了响当当的铁包子,那也不能怪狗老跟着。
余年绕过她往前走,嘴里道:“我没办法的呀,你叫陈阿大好好读书,考个状元才是正理。”
哪知秀姑噗通一声跪在了余年脚边:“求求你,余女官,我被匪徒碰过了,阿大他嫌我脏,要赶我走,除非你帮帮他……”
后面的意思余年也明白,陈阿大是威胁秀姑用和自己一点点的交情,帮他谋好处。
余年被她的软弱劲儿给气到,停下来道:“那日你受了欺负,他当时不敢保护你,过后不来安慰你,现在还要休了你,这样的男人,你还是舍不得?”
秀姑流下两大滴泪:“可我若是被休回家,我娘家在众人面前再抬不起头来了。”
“你且起来吧。”
秀姑睁着眼睛问:“余女官,你、你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