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答应,派谁当官,有皇帝,有考试,陈阿大想走后门当官,告诉你门儿也没有。”
秀姑听见,又要跪下去。
“你爱跪就跪,跪坏了也没用,跪到天荒地老,我也不可能给陈阿大一个官当。”
余年拿出两块碎银,“我最后再给你一次车马费,这里是二两银子,你愿意都交给你婆婆她们还是自己拿着,有个退路,我不管。”
秀姑接了银子,心里一片茫然。
没给阿大弄到官,回去他们会不会骂自己没用啊?
她再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银子,要是真的被休,她得有些银钱傍身。
可是,她从来没有偷藏过私房钱……
陈家一家子都在等秀姑回来,陈婆子这辈子就盼着陈阿大能当官发财,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怎么肯放过?
可惜陈翁死活也不肯出面一起去找余年,还骂陈阿大是不孝子。
陈婆子只好逮着秀姑使劲撺掇,又是哄又是吓,好不容易把她赶去找余年说情,家里陈阿大还作天作地要换媳妇。
“她都被那些土匪糟蹋过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不要她!”
陈阿大气愤愤地道。
“哪里的话,秀姑没被碰着官兵就来了!”
陈婆子劝道,她聪明些,想到陈阿大当官以后,肯定要换一个上得台面的妻子,可是眼下还要秀姑帮忙说情,这时赶人岂不糟糕?
母子两个吵吵嚷嚷的,好容易秀姑回来,陈婆子赶紧在脸上挂了笑问:“怎样,她怎么讲的?”
秀姑摇了摇头,拿出荷包递给婆婆。
“她没答应,只给我一两银子的路费。”
“这女人,抠门!上次还给了二两!”
陈阿大扯着嗓子道。
“因为上次是两个人,这次只有我一个。”秀姑道。
“你还顶嘴!”
陈婆子见到银子便高兴,又想,这次余年给了银子,看来有戏,后面还得等着秀姑使劲。
这会儿倒是她哄着秀姑了。
到得晚间休息时,陈阿大咕嘟着嘴,虽还和秀姑住在一屋,却躺得远些,以示对其鄙视。
秀姑摸了摸贴身藏着的另一块碎银,心里想着余年说的话,怎么也睡不着。
……
“媳妇儿,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招募水手?”拾来问。
余年沉吟道:“不必了。”
“但没有水手,船出外海后如何行驶?”
拾来不得不提出这个问题,如今的船大多以人力为前进动力,而以风帆作为方向调整的辅助工具,内河小船,两三个人尚且可以完成出航,到了外海,大船只有两三个人,那便只能随着海波漂流,不一定能漂到哪里去呢!
“这个嘛,我有办法。”
余年笑道,她好像完全忘了船上要有水手这回事,带着家里人在漳海县城又逛又吃,足足玩了七八天。
眼看船就要改造完,水手的事还一点影儿也没有,拾来心里着急,几乎要想办法跟漳海卫借兵,或是写信回京中要几个暗卫过来了。
这日,余年却在天还未亮时,带家里所有人到了闽海之滨。
此处是一个僻静地方,很少有人来赶海,今天不是大潮,更没有人来了。
余年就是在等这个没人没海潮的时间。
天将亮未亮,仿佛天空蒙着一层黑蓝的薄纱,海浪一滚滚地打过来,倒是比白天凉快不少。
余昇问:“娘,今天咱们是来赶海的?”
那边珠珠不用人让,已经开始在沙滩上刨坑,而且是前脚后脚一起刨,很快身边便堆起来一大堆沙子,还有几个小蛤蜊。
余年微笑道:“没错,就是赶海,不过娘这次要捡个大家伙!”
她脱了鞋子,走向海浪中,看得拾来心惊胆战,急忙跑过去,将两人的衣带绑在一起,以免媳妇儿被浪头卷走。
余年冲他一笑,弯腰伸手,将空间里的小江豚放了出来,用精神力沟通一番,便见小江豚往远处游去。
不知为什么,现在空间中其他的生物都没办法真正交流,只能听从简单的指令。
或许是因为江豚本身的智力便较高,也或许是因为余年在濒死之际救了这条小江豚,总之,小江豚很不同,余年发现,即使复杂的意思,他也能明白,还能忠实按照自己的指示执行。
这次的任务,她已经在空间中和江豚模拟过好几次了,剩下的就看运气。
“媳妇儿,放生是好事,不过也不必急于一时。”
拾来看她把江豚放走,还当她是像京城里贵妇人喜欢的放生祈福。
“放什么生,说是回生还差不多。”余年拍了拍他的胸膛,唔,手感不错。
“娘,你快来看啊!珠珠挖出什么来了!”
余年本想等等小江豚,不料儿子在后面沙滩上大叫起来,她赶紧回身追过去看,忘了衣带还和拾来系在一起,她那小身板,哪能拽得过拾来,往前一扑往后一仰,便倒在了拾来怀里。
拾来顺势在她腿弯一抄,将她抱着上岸来。
“娘,你看珠珠挖到了什么?”
余昇趴在沙滩上,往珠珠刨出来的大坑里张望。
开始天黑看不清,余年被拾来抱着,走近了些许才看到,珠珠挖了好大一个坑!
这坑有多大呢?
比他们的马车还要大,和一间屋差不多了,深度也有一口井那么深!
旁边堆的沙子和小山丘一样高!
余年张着嘴合不拢,看着坑底那个吭哧吭哧还在挖的小身影,忍不住抱紧了相公的脖子,要是一松手掉到坑里,她感觉自己得爬不上来……
“拾来,快看看你闺女挖的坑,真是一绝!”
拾来也击节赞叹:“看到珠珠挖的坑,我就想到一句话。”
“什么话?”
“吃水不忘挖井人。”
余年锤他一拳,这家伙说话也越来越没正形了!
珠珠忽然吱吱一声。
“那是什么?”余年从拾来怀里跳下来,指着坑里的露出来的东西问,“像是珊瑚?”
珠珠刨来刨去,已经把那珊瑚似的东西快挖到了根儿,她停了爪,迅速爬到“珊瑚”的顶端,呜哇呜哇地叫了起来。
“咦,珠珠会说话啦!”余年惊喜极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珠珠呜哇叫呢,平时都是吱吱叫!
拾来不由得侧目,媳妇儿对女儿的期待是真不高哇,连叫的声儿不一样都成了本事了。
“妹妹说,这是仙师留下来的龙角,她闻到的仙师味道就是这个散发出来的。”
虽然呜哇声和吱吱声有些许不同,但余年还是需要儿子做个翻译。
“龙角……”
余年嘟囔:“这有什么用?摆着好看?”
她想象仙师那张苦了吧唧的中年男人头上长角,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有点恶心,腿上有什么东西爬上来,余年低头一看,原来是珠珠,她连忙接着,给小龙拍掉身上的沙粒。
“呜哇!”
余昇再次尽职尽责地做翻译:“妹妹说,龙角可以用来判断龙的方位,只要挫下一点点燃烧,追着烟气的方向就行了。”
余年习惯了余昇把短变长的能力,笑道:“那太好了,比指南针有用!”
“呜哇!”
珠珠忽然把头朝向大海的方向,叫了两声。
余年回头,看到一道巨大的影子在冉冉升起的红日下,往自己这个方向游来。
朝霞,晨光,大海呈现一种瑰丽而奇异的颜色,就在这不像真的海中,还有一个大得不像真的影子翻起白浪。
余年惊喜地叫了一声,她没想到这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