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人要没气,余年先一碗灵泉水灌下去,快脚黄脸色才正常起来。
“我们奉命送糖入京,在京城附近遇到劫匪,其他人都死了,我一个逃走,后来打听得京城已被宁安侯叛军包围十数日,快要被攻破了!”
快脚黄一口气说完,又道:“我偷了马,想法子跑回来报信,只是这时候,怕也晚了!要是宁安侯成了皇帝,那还不是天都变了!”
“我想办法!”
余年只说了四个字,转身就走!
快脚黄配合着大夫,把外衣脱下,嘴里嘀咕:“你想办法,你想什么办法?”
“你这伤口……”
大夫用清水洗净他的箭伤后,却沉吟起来。
“我是不是伤得很重?是不是就要死了?大夫你直说啊!”
“再晚一会儿,这伤口就要愈合了嘛!”
余年毫不怀疑灵泉水的功效,快脚黄一定能活下来,她先去寻陈思甫,他无论如何也是琼州知州,手里的人脉比自己多。
前几次陈思甫见她,总是露出忌惮的模样,这次却是大摇大摆,颇有些前倨后恭。
自得了那封密奏,陈思甫断定余年也不知他女儿到底现在身在何方,因此放心大胆起来。
“陈大人,请你快给各处驿站发急报,京中被宁安侯叛军包围,需要支援!”
余年见面单刀直入,让陈思甫寻援军。
“你说有叛军就有叛军?”陈思甫先是一惊,又呵呵笑道,“余女史似乎一直没出琼州县,看来是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啊!”
余年听他阴阳怪气,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
“陈大人,军情紧急,耽搁了,你我都承担不起后果。”
陈思甫哼了一声:“军情不军情,紧急不紧急,也不是你这么上下嘴皮一碰就算,本官只听京里的消息,余女史的手莫要伸得太长啊。”
余年见他油盐不进,不再过多纠缠,直接去龙神岛,请龙神出山。
“不成啊,我的力气不够,飞不到京城啦!”
她原以为,仙师龙既是这个世界的护佑龙神,又有大本事大能耐,飞去京城解决叛军不是易如反爪?
谁知仙师龙竟然一口拒绝!
“你不用那个脸,你当我说要死了是装假的?”仙师龙看她面色不好,懒洋洋地在水潭里翻了个身,“你知道生珠珠的时候我为什么不去京城亲自看看?飞不动咧!”
“那怎么办?”
余年在水潭边来回踱了几步,心中发急,“那大兴要龙神有什么用?数年前老皇帝把大兴搅得乌烟瘴气,你又不管,现在宁安侯围城,你也不管!他为人阴险恶毒,被这样的人当皇帝,天下百姓都遭殃了!”
“我只管整个世界的运,至于国家的兴衰更替,不是我所管辖的范围。女儿,你也不是大兴的人,等回到你的世界,大兴于你,甚至连书上的历史都不算。”
怎么不算?
余年握了握拳头,看向和她一起来的家人。
的确,如果她来到大兴不久就回去,那她的确不会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感情。
可是现在她有拾来,有余昇,有珠珠,有一大群很好很好的朋友!
此心安处是吾乡,大兴不是她原生故乡,却比故乡牵绊住她的更多。
仙师龙合上眼睛,不再听余年劝说,又准备沉入水潭,随即痛呼。
“姥爷坏!娘亲好!”
珠珠突然化成龙形,凶猛地扑到仙师龙的头顶扯着他的龙鬃使劲撕咬!
“哎呦哎呦,秃了秃了!”
余年连忙制止珠珠,动手打长辈总是不好的,除非这个长辈该打。
拾来此时开口问仙师龙:“如果你真像你说的没有偏向,那为什么宝河县的入海口你拦住那些鳄鱼,又为什么琼州有这么多龙神救人的传说?”
余年眼睛一亮,是啊,如果仙师龙不是偏向大兴,为什么常年停留在大兴,又在附近的海域沉睡?
“我……”仙师龙被问住,长叹气,“我做了,但我不该做。也罢!”
他张开龙嘴,吐出一大团紫色雾气,雾气中隐隐有雷电,不断地盘旋消散又凝聚。
“我剩余的龙之力不多,这些足够你们回京城救人。”
余年能感觉到,仙师龙口中吐出的紫雾中有极大的能量,但不知应该怎么用,她想试探着将那团云收入空间,却见珠珠长大小龙嘴巴,吸面条似的一口把紫雾吸进肚子里!
几乎是瞬间,珠珠从一条普通小蛇的长度,陡地长大到了十余丈长!身子也变宽许多!
珠珠竟也变成了一条巨龙!
“爹、娘、哥哥,快到我背上来,我驮着你们去京城!”
余年担心地问:“能行吗?你才一岁……”
珠珠动了动尾巴:“行!娘快上来!”
余年小心翼翼地爬上龙身,拾来坐在她后面,余昇坐在她前面,三人从大到小,伏低了身子,抓紧珠珠背上的鬃毛。
“坐稳了!”
珠珠发出一声龙啸,腾空而起,直上云霄!
……
“陛下,请您回宫!叛贼以巨木撞门,此处实在太危险了!”
指挥使跪在地上,请求皇帝不要再在城头督战!
多日攻不下京城,宁安侯丧失了耐心,命令士兵强行破城!
“朕的子民都在这里,朕也要在这里!”
皇帝接连多日不眠不休,满头又黑又粗的头发白了数茎,乱蓬蓬得像个狮子头,粗眉紧紧压着眼睛,压着那一腔火。
轰!
撞城木的锤头狠狠锤在城门上,像一只巨大的拳头,重重擂门,不开,就会一直擂下去!
“陛下!”
“不必劝了!”
忽然,指挥使发现城内的异样,不由得惊诧地叫道:“那是什么!”
皇帝循声望去,只见无数头发花白,步履蹒跚的老人沉默地走向城门。
“他们要做什么?”
皇帝亦惊疑地问。
指挥使连忙派人去问,那传令兵回来跪下,声音中带着哽咽。
“陛下,那些老人都是养济院的老人,他们说,自己无家无业,没有儿女,没有牵挂,愿意以身体堵住城门,再尽最后的一点力!”
他的附近,沉默了一刻。
“让他们回去吧,还没到最后的时候。”
皇帝开口道,“朕,不是个好皇帝。”
他转头向外,看向密密麻麻的叛军和点点刀剑枪戟的反光:“但朕,作为大兴的国君,最后一滴血,定为大兴百姓而流!”
城外。
“蠢货!连城门都打不破!”
宁安侯的目光仿佛一条毒蛇,随时会喷出毒液,致人死地。
“是、是,咱们的内应,被抓的被抓,叛变的叛变,现在城里不知哪里弄来粮草……”
“我要听的是这些?”
宁安侯咬牙切齿地道,“废物!都是废物!”
他向后一靠,不断转动眼珠,忽然面孔上呈现一种古怪的微笑。
“传令下去,只要破城,所有人可在城中随意杀人劫掠!想要什么,就拿什么!宫里女人,皇后、公主、妃子,要什么女人都随意,想怎么玩怎么玩!
谁最先破城,我封谁一个万户侯!”
“是,侯爷!”
副手先是听直了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便宜了他们这些小子!”
他依言传令下去,叛军攻势愈加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