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常虞之言,东方朔也是很快看完了竹简所书内容。
其中的文字不多,总结起来就是方才常虞所言。
合上竹简之后的东方朔亦是感到有些奇怪,此时也是眉头微颦。
闽越和东瓯都是汉朝的属国,不过弹丸之地,竟然互相之间还有攻取对方之意?
所思之时,耳边已是传来了常虞之言:
“闽越地处沿海,自商周之时的七闽部落发展而来,秦朝末年楚汉争霸之时,闽越首领曾经拥兵相助高祖皇帝,高祖一统天下之后,便是封七闽部落首领无诸为闽越王。”
“如此一来历经几十年之久,闽越国凭借着江浙沿海一地之富庶,已经是拥有甲卒数十万,国力已然十分强盛。当今的闽越国国王无崮早就想要扩大自己的势力,占领附近小国之地,效仿越王勾践,中兴越国,这第一仗,便是要向实力弱小的东瓯国发难。”
常虞言罢,东方朔便已然是将这段历史在脑中梳理清楚了。
闽越国如今的实力确实已是今非昔比,早已不像几十年前那般流落于山间奚落之处,四海为家而行。
现在的闽越国那是真正的兵强马壮,国力繁盛,虽是无法与汉朝相比,却也是在附属国中位列前位。
反观东瓯国,由于国军马晏程昏晕无道,佞臣当政,早已是日渐衰落,不复当日之景。
若闽越国大军进犯,恐怕东瓯根本招架不住,不出两月,便是会被攻陷。
闽越国一旦攻陷了东瓯国,将其作为自己的一处庇护,再逐步吞噬周边附属国,恐怕便会对汉朝有着相当大的威胁。
如今的汉朝尚且面临北边匈奴的时时的骚扰,不知何时便会迎来匈奴国的大军来犯,若是再让闽越国成为自己后方的一个大敌,那恐怕腹背受敌之相已成定数,到那时真的就会遭遇空前的危机。
仅仅是听到这里,东方朔已经是感到心有压力,必要尽快将这个极大的隐患威胁拔出。
只是如此机密之事,恐怕即便是在闽越国内,也是只有极少数闽越国国王身边近臣知道,李千河又是如何探知?
而且,以李千河的身份,又为何将此事告之自己?
按理说,他应该乐见其成才对。
将此事告之自己,自己必然是会以最快的速度将此事告知刘彻,行解决之法,并且以自己的能力和计策,还有汉朝的兵马和国力,想要解决此事也并非难事。
怎么想,李千河也不应该传信过来将此事告知自己才对啊。
正当东方朔疑惑之时,院外便是传来了轻扣房门之声。
如此深夜,竟然还有人前来?
便是东方朔,也是猜不到究竟是何人来访。
未等东方朔言语,常虞已然是起身前去开门。
待常虞推开院门,便是眉头微皱,不过他并没有多言,只是侧开身子,伸手示意来人进到正厅之中说话。
“是你?”
来者看到眼前常虞的模样,也是微微一怔,不过很快便是调整好了自己的神色,进入到了正厅之中。
待来客进到屋内,常虞便是关好了房门,自己则是坐在门槛之处,将剑置于自己的两掌之处。
听到院外之声,以及来人逐渐靠近的脚步之声,东方朔已然是猜到了来人的身份,早早便是起身。
“如此深夜,老奴又来登门叨扰,真是过意不去啊。”
粟恒笑着躬身行礼,却是被东方朔一把拉着坐下。
也是习惯了东方朔不顺宫礼,随心而行,粟恒也是没有多言,便是坐了下来。
“中常侍夤夜而来,是陛下要传话与我吗?”
粟恒笑着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多言。
那意思很明显了,常侍郎你可是号称天下第一智者,古今智计无双,想来我不道明来访缘由,你也是能够轻易猜出吧。
看到粟恒一脸神秘莫测的笑容,又是不与言语,东方朔立时便是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了。
老家伙,你倒是童心未泯啊。
也罢,你想玩,我便陪你玩玩。
当下,东方朔便是打量了一眼粟恒,而后缓声笑道:
“我记得中常侍上一次前来虽然也是深夜,却身着一身素衣,更是以黑布遮面,掩饰身份,而今日却是毫不避讳,想来应该并不担心被人得知深夜前来与我相见。”
“那么我想既是如此,自然所要向我言语之事也绝非机密要闻。”
粟恒听到东方朔的言语,脸上的神情却是没有丝毫变化,东方朔自然也是无法从中做出什么判断。
不过东方朔却也是满不在乎,继续言道:
“虽然不是什么机密要闻,却也还是需要中常侍深夜来见,想来也是件急事。近日宫内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陛下自然也不会因为政事需要如此着急的询问我的意见,那么我想......”
东方朔稍作停顿,便是开口笑道:
“若我所料不错,今日中常侍前来,要么是为了空缺的大鸿胪和少府一职的人选,要么就是为了那长公主宫内的卫子夫。”
终于,听到此言,粟恒即便是再能掩饰自己的表情,此时的神色也是为之动容了。
真不愧是连刘彻都绝口称赞的智者啊,宫内之事如此繁杂,他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不见思索,直接猜出了自己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旁人真的难以置信。
粟恒正欲开口,东方朔便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言道:
“陛下现在为了新政之事,可谓是处处在避太皇太后和相国,还有太尉田蚡等人之势,大鸿胪和少府虽然位列九卿,却并非要害之职,我想以陛下的才智和谋略,自然是不会为了这两个位置的人选得罪这些人,那么想来,陛下让中常侍深夜前来,就是为了卫子夫之事吧,今日在殿内,我看卫子夫见到陛下之时兴致并不高,即便是得到陛下的青睐依然是一脸平静如初之色,陛下何等之人,当然是不想让卫子夫带着不情不愿的心绪进到宫内,此番,是要让臣以陛下的口吻,亲书一份甜甜的小情书,送与那卫子夫吧。”
粟恒听得那是一脸的懵然之色,缓了好久之后,才一脸迷惑之色的言道:
“先生,不知何为甜甜的......小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