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听闻,陛下对那奴仆之女,一个贱婢舞姬竟是一见钟情,甚是喜爱,真是让人感到意外啊!”
“皇后何等身份,更是盛世绝姿,温柔贤淑,堪为后宫典范,母仪天下,陛下怎会看上那样一个出身低贱之女,真是让臣想不通啊。”
此言可谓是一语中的,直中要害之处,真是字字珠玑,杀人于言语之中。
刘嫖对自己的女儿何等宠爱,根本容不得任何人对其不善。
刘彻刚刚即位的那三个月尚且待陈阿娇甚是宠溺,可之后没过多久便是恩宠渐驰,这几个月以来更是已经不甚厌烦,虽然在陈阿娇的骄横之下并不曾有什么明显的不满举动,却是刻意在回避。
先前陈阿娇与刘嫖提及此事,刘嫖还当是两人有些小的隔阂,或者是因为陈阿娇太过狂傲,对刘彻的有些言行举止确实出格,让刘彻心生不喜,她权当是一时之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今日看来,刘彻确实是对陈阿娇已经极度不喜,早已经是没有了太多的夫妻之恩。
在此之时,她自然是不能够放任一个刘彻一见钟情之人如此轻易的入宫,得到刘彻的宠爱。
如今刘彻登临大位一年有余,一年以来对朝政之事更是掌握的越发牢靠,不仅在这朝堂之上威信渐盛,更是有了自己的一些亲信之臣,再也不似即位之初那般孤立无援,甚至身边连几个近臣都没有。
若是真让这卫子夫这般顺利的进到宫内,得到一个名分,那说不定陈阿娇之后在这后宫之内的处境就会愈发艰难。
要知道虽然刘彻与陈阿娇成婚已有一年多之久,却是迟迟没有诞下皇子,之所以陈阿娇现在越来越不得刘彻之喜,这自然也是一个很是重要的原因。
如若这卫子夫这般进宫,备受刘彻宠爱,很快怀上龙种,恐怕即便是她都会感到异常的头疼。
毕竟窦老太后可是做梦都想有一个重孙子,她老人家已经是半只身子快要入土,都不知道还能够活多久,这个时候如果旁的女子诞下皇子,别说是别人,恐怕太皇太后便是要死保了。
到那时,即便是刘嫖有通天的手段,也是回天无力了。
显然,刘嫖不会将自己置于那么尴尬的境地,她便是要将事情坐在前面。
对于武安侯言语之中的激怒,她也是丝毫不掩饰自己不喜的神色,只见她言道:
“多谢武安侯能够将此事告知本宫,待本宫回去之后便会告诉太皇太后和相国,让他们在大鸿胪和少府的人选上多加斟酌,给到武安侯一个满意的回复。”
说完,刘嫖便是站起身来。
而她身后的年轻男子也是随之起身,躬身立于其后。
“如此,臣便多谢窦太主了。”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待刘嫖出了正厅,田蚡便是面带笑意,一拂须髯,意味深长。
......
东方朔府上。
此时已入深夜,宁氏和仆人们也是早早歇下了。
原本东方朔在庭院之中走了两圈也是准备入睡,却是被回府的常虞叫住了。
两人走到正厅之中坐下,东方朔便是看向了一脸正色的常虞。
说来也是有趣,自己这最得意的两个学生,一个李千河,原先在自己身边之时整日都是一脸嬉笑,丝毫没有个正形;而常虞却是恰然相反,他素日不喜言笑,向来都是以谦谦君子的正然之色见人。
只是东方朔太了解自己这两个学生了,虽然性情相反,却都是心思极深之人。
常虞深夜叫住自己,东方朔想都不用想,必然是有急事要告之自己。
此时的东方朔心中也是在想,莫非是李千河的行踪有了消息?
说起来,东方朔也是有一年多没有见过自己的那个学生李千河了,虽是常有竹简送回,却也不过是嘘寒问暖的寥寥数语,甚至直到现在东方朔都不知道李千河究竟身处何方,所谋何事。
想到这里,再一联想到李千河的身世,东方朔心中未免很是担忧。
“老师,那个人又传信回来了。”
果然,深夜与自己交谈,显然是为了李千河之事。
“他说什么?”
常虞沉吟少许,便是从自己的内衫之中摸出了一个竹简,而后将其交到东方朔的手中,口中随之言道:
“闽越国似乎有了异动,想要大举进犯东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