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撇了撇嘴:“你说呢?我还能杀人害命不成?是宝玉自己不知道爱惜身体,又不是我害他的。当年珠儿为了考举人,不也是每日每夜的苦读?终究怎么样?为了一个劳什子功名,熬得命都没了。珠儿那可是二房的嫡长子啊,就算是没有什么功名,这府上不拘给他捐个什么官职也就罢了,何苦非要在乎个功名呢?”
若不是赵姨娘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单听她说这些话,还真以为她对于贾珠的死有多么遗憾呢。彩云上下打量了赵姨娘一遍,总觉得她像是有什么坏主意似的。
彩云狐疑道:“宝二爷没有什么,不过就是累得狠了些。太太也怕宝二爷像当初珠大爷那样,所以时常叫大夫来请平安脉,大夫说宝二爷好着呢,温补的丸药也时常给宝二爷开一些,姨娘的那些心思还是尽早歇了的好。”
赵姨娘听见这话,便气不打一处来。她认为彩云是要巴结她儿子贾环的,但彩云的这些话,都是向着宝玉的,可见她对贾环的心也不真。
随即反手就要打彩云,好在此时她心里还记着彩云是王夫人的丫头,高高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我看你还是趁早离了我这里。每次来只知道带些不值钱的玩意,还总劝我这个劝我那个,连老爷都不曾说教我这些,你当你是谁呢?
我倒要劝劝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赵姨娘说完就一甩袖走了,根本没再给彩云说话的机会。
彩云如今见赵姨娘这样,也不似从前那么委屈了。横竖,三爷对自己特别的好,自己以后若是有造化做了三爷的人,也还是只需要奉承王夫人这个正儿八经的嫡太太,和如今是一样的。
只要自己现在在太太跟前好好表现,今后的日子不会差到哪里去。至于这个赵姨娘,本就是个一辈子都拎不清的人,到时候同为妾室,在这府里她和赵姨娘的地位是一样的,都是奴几,又何须看她的脸色?
于是彩云也不理论,反正给三爷做的鞋子已经送到了,又何必在这是非地久留呢?
赵姨娘在窗棂跟前看着彩云一步三扭地真的回了太太的屋子,恶狠狠地朝着她的背影啐道:“我呸!就你那样的长相,别说比不上我年轻的时候,就连金钏、玉钏姐妹两个都不如,还妄想进我环儿的屋子。做你的大头梦去吧!”
宁国府。
尤氏带着秦可卿在仪门处等着贾母等人,好容易看见老太太,秦可卿先迎了上去规规矩矩行了一礼,笑道:“终于盼到您老人家了,孙子媳妇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万福。”
贾母最是喜欢可卿伶俐,虚扶了一把,便把可卿的手攥在自己掌中摩挲:“好孩子,做了母亲之后倒是显得比从前更加稳重了些。我这也是许久没见你了,心里想得紧。征哥儿在哪里?老祖宗准备了好东西要给他呢!”
秦可卿忙笑道:“奶娘抱去睡觉了。老太太也忒客气了,每次见征哥儿都有好东西,可见这个玄孙子金贵,只不知道这回可有没有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