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想了想,苦笑道:“这件事情我是知道一点的,倒真的不能怪旁人。那还不是因为人家都能完成周夫子不知的任务,偏三爷,文意不通也就算了,连字也写得不好,怎么怨得人家周夫子生气,再也不肯教的?
再说了,三爷不是一直在府中的家塾上课吗?这府里也没人按着三爷,不让三爷上学,安心叫三爷做个睁眼的瞎子,怎么姨娘偏这么不知足呢?”
“你个小蹄子知道什么?我不知足?我这哪里是为了我自己,还不是为了环儿?你瞧瞧,今儿去东府看戏,我是个身份卑贱的人,去不得就去不得吧,可是今儿家里周夫子那里,因为这事儿都不上学了,怎么不见有人去家学里叫我环儿一块儿去?可见我们娘儿两个在这个府里越发没有站的地儿了,以后环儿没有出头天,你还做什么梦?”
说实话,彩云对贾环的确是有心的,不过倒想得没有赵姨娘那么远。她只希望赵姨娘能够安分一点儿,这样说不定王夫人哪天心情好,就能对贾环更好一点。于是,彩云苦口婆心道:“姨娘,瞧你,这事儿还争竞上了。这不是学里比较远嘛,而且又是普通家宴,三爷就是回来了,明儿一早还要早起往学里赶,这一来一回耽误时间不说,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哪里能随着性子要请假就请假的?
再说,这回让周夫子停学,倒也不全是为了要去宁府看戏。不过是家宴,有什么了不得的?我是听见太太说,宝二爷最近用功过度了,眼睛一直眍?着,饭也不曾好生吃的,瘦了好些。老太太和太太实在是心疼宝二爷,这才求了周夫子停课一天。周夫子见宝玉这样,也怕他熬坏了身子,这才同意了的。
哎呀,就算三爷不去,三姑娘不是去了嘛?我们三姑娘玲珑心思,她若是在太太跟前得脸,自然会多提携三爷,都是一奶同胞,姨娘又担心什么呢?”
赵姨娘听见彩云这话,脸上的刻薄才收起来一些,却还是翻了个白眼:“提携?哎哟哟,你可别笑掉我的大牙。你说的那位姑娘,她有什么都是往宝玉那里送的,眼睛里也只有太太,没有我这个生母。得了,你不提她我还少生点儿气。
只不过……你方才说宝玉熬得厉害,可真的是伤了身子骨?”
彩云叹了叹:“哎,可不是嘛。宝二爷虽然用功,但是晨昏定省还是照常,我只觉得这段时间每次见到宝二爷,他都更加憔悴一分,昨儿见的时候,人都瘦脱相了呢。”
与彩云担忧的神色不同,赵姨娘眉飞色舞地抚掌道:“这敢情好!当年珠儿也是被逼得熬油似的一点点弄坏了自己的身子,若真如此,我看宝玉要强之处一点儿不比他哥哥差。若绝了宝玉,这一份家私不怕不是我环儿的,到那个时候……”
赵姨娘后头的话还未说出口,彩云便打断她:“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