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笑道:“这个自然,我既决定了远行,就不会在意路途辛苦。琏二哥哥可能不知道吧,我随周夫子进学以来,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一样都不落的。我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琏二哥哥请放心。”
贾琏认真地看了看宝玉,瞧他的眼神里满是坚定,便点了点头:“好啊,你能有这个决心,哥哥很高兴,只是不知道你父母和老太太舍不舍得放你走啊。”
贾琏本以为这对于贾宝玉来说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谁知道他竟端起酒杯直接站了起来:“我这就去禀明父亲,只要父亲同意了,老太太和太太就算是舍不得我,也不会再阻拦的。”
说着,宝玉便往贾赦、贾政那一桌去了,倒把贾琏愣在了原地。
待到这日席散,贾赦专门跟贾琏坐了一辆车,一撩车帘坐下,贾赦就蝎蝎螫螫地问贾琏:“哎,都说这宝玉变了,我今儿才算见识了。你知道刚才席上他过来说什么?他说他要跟我们爷俩出门见识见识!我的天啊,老爷我酒都醒了,这孩子,不会是中什么邪了吧?”
贾琏笑道:“这不是好事儿嘛?总比他一点到晚在家里混日子的好。您想想,从前他干的那些事儿,不是吃丫鬟嘴上擦的胭脂就是帮着丫鬟们调脂弄粉的,谁不当个奇事儿新鲜话到处去学舌讨好?倒不够给咱们家丢脸的。
现在好了,他跟着周先生读书,且不说最后能不能读出个成绩来,最近一段时日不是挺消停的吗?带着就带着吧,横竖咱们办正事儿的时候只打发人跟在他身边,带他到处逛逛也就是了。反正本来这一次我也是打算带着琮儿出门见识的,只叫他和琮儿一起便罢。”
贾琮是贾赦的庶子,年纪是跟宝玉不相上下的。但他本就是个安静的性子,又是府中庶子,又没有赵姨娘那样奇葩的生母三不五时地出来刷存在感,所以这个贾琮倒很容易被人遗忘。只最近这一年半载的时间里,贾琮长大了,于读书上似乎也十分有心,他的嫡兄贾琏又怜他自幼没有母亲,邢夫人这个嫡母也是个甩手掌柜,便有些什么事情就喜欢把贾琮带在身边。
贾琮也是有幸同宝玉一起师从周冰洁的,贾琏也问过贾琮的功课,按照周冰洁的说法,贾琮做文章的功底还需磨练,以他的资质,再加上系统的学习,考上举人该不是什么大问题,至于进士……那就要看命了。
但是贾琮在书法上却很有天赋,他又是个坐得住的性子,只怕将来在书法上会有很大的突破也说不定。
贾琏听了周夫子的话之后,心里很高兴。贾琮啊,从小便是小透明一般的存在,从来没有人在乎过他的好,但贾琏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每次见他都小心翼翼的庶弟,也打从心底决定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显然,贾赦听见贾琏冷不丁说起贾琮,神色一顿,很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愧疚和尴尬:“难为你还想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