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急也不是办法,与其望着天空密密层层的雨雾发呆,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干点儿能做的事情吧。
薛蝌的愁绪好像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他就又有精神投身到别的事情当中去了,简直跟宝玉这样的性子是两个极端。所以等薛蝌晚间忙完了事情再看见宝玉的时候,他倒是吓了一跳。
“宝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怎生……如此憔悴?”
宝玉心中有事儿,又钻进了死胡同,怎么也想不通,所以一整天就恹恹的,茶饭不思,愁情缠绵,待薛蝌看见他的时候,虽不至于像个活鬼,但也弄得狼狈得可以。
薛蝌皱了皱眉,似乎不太喜欢宝玉这种病娇属性的人,而且还是个男人。若不是与宝钗姐姐的通信中大概了解了这个憨货的性子,薛蝌只怕会躲他远远的。想来,如果自己像他这般不中用,父亲病重的这些年,他母亲又不似大伯母那样在生意的事情上有过人的天赋,那么他们家早就倒了,哪里还能等到今天呢?
宝玉敏感如斯,又怎么会看不见薛蝌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
他此刻正忙着自弃,本来就觉得自己活在世上都多余,哪里还经得住薛蝌这一个眼神,一瞬间便觉眼前一黑,口中也甜了起来,却叫他生生忍住了。处于自尊,他还不想在小自己几岁的薛蝌面前丢脸。所以强撑笑脸道:
“没事,不过是没有休息好。正好这天气也一样不好,又不能做些什么,我只好生休息,就没事了。”
薛蝌的意思是巴不得这个时候就赶紧走的,但他前脚刚进来,屁股还没坐热呢。再者屋外的雨也下得越发急了,此时出去,实在有些尴尬。于是他少不得耐着性子,陪宝玉聊了起来。
宝玉心思不整,只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薛蝌一些近况,薛蝌便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每日要做的事情。宝玉这才惊讶地发现,比自己还小两岁的薛蝌,每天竟比自己要忙碌很多很多。
他们俩虽然都是卯时就要起床,但是薛蝌用完早饭之后就要出门巡视家里各处的店铺。薛家二房在金陵本地的主街一共有八间店铺,囊括衣食住行,每一间店面都不是小排面,只每日账面来往都要上百两银子,这里头千头万绪的事情就可见一斑了。
而薛蝌作为这些店铺的实际老板,小小年纪背负了所有不说,各个店铺还在下薛蝌的带领下,蒸蒸日上,薛家的日子也一点没有受薛二老爷病情的影响,反而越过越宽裕了起来。
宝玉感叹道:“当年你父亲病重,你接手家里生意的时候,可有十岁?你是怎么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头学会那么多东西的?这……简直不可能!”
薛蝌苦笑道:“还不都是逼出来的吗?十来岁的年纪,懂什么?不过是每日上学堂,唯一需要自己操心的便是要做好先生布置的功课,省得次日上学要打手板。可我……注定是没有那么好的福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