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她们小辈儿坐的那一桌儿,离贾母这桌并不远,探丫头因为赵姨娘不省心,早慧于府上别的姑娘太多,听见西宁王妃说这个话,早就已经羞红了脸。但是迎春姐姐是老祖宗开口帮她解围才避出去的,自己并无什么事儿好走脱,只好红着脸低着头,继续坐在那里。
贾母有些不高兴了:“这是怎么话儿说的?迎丫头也就罢了,好歹也算是将笄之年,眼下议亲虽然也是显早了些,但也说得过去。探丫头?她才多大的孩子?如何现在就议论起这件事情来了?”
西宁王妃却不以为然:“老太太这话说的,那不是还有指腹为婚的吗?打从娘胎里就定了亲的可怎么说?您先别急,只听我说了这人选再生气行不行?”
贾母白了西宁王妃一眼,道:“你可捡好的说,若是说得我不满意了,可要给你个榧子吃!”
西宁王妃从前也是贾母跟前看着长大的女孩子,跟贾母也十分亲近,便笑道:“哎哟哟,是谁说我们老太太上年纪了?瞧瞧,这调理人的手段,还是这么厉害!老太太先别生气,原是我自己想要探丫头做儿媳妇的。
方才南安太妃娘娘先要了迎春,我白喜欢迎春一场,偏府上没有合适的儿子配她,若是老太太真把迎春给了南府,我也不眼红,去了迎丫头,还有探丫头~
老太太知道的,我的大儿媳妇是镇国公牛家的女儿,大儿媳有个妹妹,同探春她几个是手帕交,那孩子曾来我们家瞧她姐姐来着,直把探丫头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从前我也没放在心上,这几年冷眼看着,小孩子的话倒也可信得的。
论直爽能干,我瞧探丫头是把好手,不知老太太可同意我这说法?”
贾母冷哼了一声:“哼!我不知道我自己家的孙女儿好?用你在这里给我戴高帽吗?你既看中了她,只说说你选的是哪个儿子来配她吧。”
西宁王妃便道:“说起来,偏是我没福!自己挣命似的生出来的两个嫡嫡亲的儿子,全跟他们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成天就知道家国大事!忠孝两难全,如今拖家带口跟着他爹立战功去了,一年到头想见他们一面都难,可真是不把我这个当娘的放在眼里。
却是我们府上侧妃生的老三,与我最是亲近。不知道老太太还记不记得他,今年十一了,名唤郑锦东的。”
“郑锦东……”
贾母犹自冥思苦想起来,王熙凤笑着说道:“老太太可还记得,上回宝兄弟生日,他来过咱们家,老太太还夸他,长得跟西宁王爷小的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经王熙凤一提醒,贾母忽然想起来了:“哦……想起来了。是那个年纪还小生母就一病去了的孩子吧?我记得这些年,这个孩子一直都养在你的身边,跟嫡出的也没什么区别啊?上回恍惚听见你说要把这孩子记到自己的名下,给他个好出身,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