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被贾琮抓了个现行,这会子又被强行押到了贾母这里,早就已经吓得肝胆俱裂。赵姨娘从前年轻的时候在贾母身边服侍了几年,那时候她的亲眼看见贾母是怎样料理荣国公身边的小妾的,贾母到底是个什么样狠辣的角色,没有人比赵姨娘更加清楚了。
这巫蛊之术向来是被朝廷严禁的,一旦发现,那就是掉脑袋的大罪,没什么可商量的。所以赵姨娘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
“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贾政听见消息,听人说贾母抓住了赵姨娘的把柄,要把她治死。贾政一着急,直接就闯过来了,甚至都没来得及避嫌。秦可卿和王熙凤等人,在贾政进门之后,忙不迭躲到了贾母的碧纱橱内。
赵姨娘见到了贾政,两只眼睛简直放了光,立刻膝行过去抱住了贾政的腿:“老爷救我,老爷救我啊!”
贾政略俯下身,拍了拍赵姨娘的肩膀,抬头问贾母:“老太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母冷哼一声:“怎么回事?你看看这个!”
贾政愣了愣神,看着贾母扫落的东西,那几个写着生辰八字的之人,他知道其中一个是王熙凤的,另一个,他想了半晌似乎没有答案,一旁的贾琮怒了,直接喊了一声:“二叔,那是侄儿的生辰。赵姨娘这个毒妇,他嫉恨我才高盖过了环儿,憋着弄死我呢!”
“什么?!”
巫蛊的东西邪性,贾政直接就丢了出去,还嫌恶地甩了一下手,这才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姨娘:“琮儿说的什么?这东西真的是你弄来的?”
赵姨娘嗫嚅着:“老爷,我……我……”
贾琮可不惯着赵姨娘,当即喊道:“你什么你?我亲眼瞧见你鬼鬼祟祟进我的房间,把这个写着我生辰八字的小人儿要放在我的被褥里,我眼疾手快,直接就给你按那儿了,这叫什么?抓贼拿脏!满府上下那么多眼睛都看着,我看你怎么抵赖!”
“我……我……”
赵姨娘百口莫辩,只是望着贾政,希望他能念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能救她一救。但是贾政显然并没有这么想。
首先,巫蛊之术,这玩意儿基本上就是见光死。只要是被捅到了朝廷,甭管各司衙门,甭管你犯案的人后台有多硬,哪怕是当朝太子也好,那也是难逃一死。赵姨娘行巫蛊之术,已经弄得满府尽知了,就算贾政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这么多张嘴巴,到头来还要落一个包庇之罪。
其次,贾琮才多大的孩子?不过是众人赞他比贾环更好,赵姨娘就存了弄死这孩子的心思,这样包藏祸心的女人,他还留在身边做什么?况且,眼看自己就要有填房太太进门,以后荣国府二房并不是没有女主人。
赵姨娘终究是个地位极其低下的妾,即使生育了探春和贾环两个自己的血脉,但巫蛊之罪实在难恕。至于探春和贾环两个的前程……只要等填房太太进门,开宗祠把两个孩子记在填房太太的名下,那也算是嫡出的身份了,对于两个孩子来说,也可以是因祸得福。
贾政在迎着赵姨娘恳切的目光时,心中盘算的却是这些事情。不过几息工夫,贾政便想通了这件事情的关联,再看赵姨娘的时候,只是目光极为冰冷,出口的话也着实冷漠:
“素日怎样劝你谦恭待人,你皆不听。今日,为了跟一个小小孩童置气,你竟然行了巫蛊之术!你可知,这民间私行巫蛊之术害人,可是律法严令禁止的,你竟然在这高门大院里行此事,就不怕事情败落了之后带累整个荣国府吗?你自己一个人作死,别害了我贾氏满门!”
说罢,贾政气得直接给了赵姨娘一个窝心脚,赵姨娘直接就被踹翻在地了!
之前因为贾琮凶狠,赵姨娘已经受到了惊吓,现在又挨了贾政一脚,惊骇之下,赵姨娘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溅了满地。
贾母立刻带着贾琮等人回避开来,口中还忙称晦气:“这是怎么话儿说的,仔细脏了我这地!政儿,你待如何处置这个疯妇?”
贾政摇头叹息,甚至滴下泪来:“母亲……这是贾政的不是,是我平日里治妾不严,竟让她做出这等事来!说破天去,朝廷律法不可废,她既犯了律条,那就该按律法规定的办。儿子这就绑了她去衙门投案,这样的人,必不会让她留在这府上继续作恶。”
赵姨娘一听见贾政竟然想要直接把她拉去见官,这不就是要她去死嘛?赵姨娘不依不饶,又哭又喊:“不~!老爷您不能这么对我!您忘了,我为你诞下了一儿一女,生环儿的时候我伤了身子,老爷亲口说的,会照顾我一辈子,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你不能生生推我去死啊!”
贾政最是端方,赵姨娘闹成这样,他又嘴拙,一时说不出什么来回怼,倒是一旁的贾琮,在方才赵姨娘吐血的时候就不曾退去,这时候又冷嘲热讽道:“你还好意思摆功?身为爷们的女人,为爷们生儿育女不是你应当应分的吗?若是为自己的夫君生孩子都要当做功德四处炫耀,那全天下的女人都成了菩萨了!二叔已经是性子很好了,才容得你这样的女人一直安生地活在咱们荣国府的后院。
你倒是自己说说,在这荣国府里,你闹出来的笑话还少吗?为着你一个不尊重,凡知道你‘光荣事迹’的人,谁不拿出来说嘴?你竟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了!我可告诉你,用不起镜子就撒泡尿照照,凭你这样,还有脸提你那一双儿女吗?
可惜了探春姐姐那样好的女子,竟有你这样的生母。你若是真的为了你那一双儿女,为了我二叔,为了整个荣国府,你就应该自己绑了自己直接去见官!你死了,才是对荣国府最大的宽恕!”
贾琮一气儿说了这么些话,这都是王熙凤之前授意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