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哼了一声:“很简单啊。这片庄园和这个宅子,本来就应该是我们母女三人的,要把房契和地契给我们。还有就是,要给我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我要终身有靠。”
尤三姐这个时候也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她心里的盘算也是很简单的,把这一大片田地要来,宅子也要来,姐姐和母亲就有地方住。从前是她们自己不顶事,这片田地,找人耕种,好生盯着,只靠收租子是可以过活的,只要略微经心些也就是了。
横竖如今姐姐的事情已经出了,她们母女三人以后也再不能眼高于顶地去寻什么有钱的男人,只守着这份产业过日子也可行。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自己的名声不好,总也说不到好的婆家,就该最后再借助荣宁二府的势力,把自己这老大难的婚事个解决了,圆了自己多年的梦。若真能如此,就算是与这尤氏断了亲,也没什么可惜的了。
尤三姐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却不知道她这要求,也打脸打得啪啪响。旁人还未说什么,贾琏就先嫌弃地来了一句:“嫁人?就你还想嫁人?亏你说得出口!难道你以为你姐姐的事情被抓了个现行,你的事情旁人就不知道了?若论起荒唐,你比你姐姐更甚。她到底在跟张华是夫妻的时候也没出去鬼混,是张华死了,她不想守寡,才在你这个好妹妹的挑唆之下,今天跟这个,明天跟那个,只要手里有银子,就万事好商量的。要说勾搭人的事情,你可比你姐姐熟悉得很呢!”
王熙凤瞧了贾琏一眼,那眼神很明显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贾琏摸了摸鼻子,小声跟王熙凤说:“我提前审问了贾芹一干人等,个个都被我打了六十大板,还有什么问不出来的?”
王熙凤心下一惊,什么?六十大板?贾琏这么黑的手,实在不像是只想给人一点教训这么简单,他这一出手,简直是想打死人啊!可是现在明显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难缠的尤三姐还没有搞定呢?
尤三姐被贾琏这话怼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还是提高了声音:“这我不管!我只说出一个人来,你只要让他娶了我,不管是做妻还是做妾,我保证今后再也不惹是生非,也再不会忘荣宁二府的门前去,如何?”
王熙凤心中暗叫不好。这个尤三姐,前世是为了柳湘莲死的,她该不会……若她还是心心念念嫁给柳湘莲,她死不死的,在王熙凤眼中看来无所谓,可是柳湘莲现在是贾琏的挚友,听贾琏的意思,柳湘莲的江湖势力,在很多时候都帮了贾琏不少的忙。
王熙凤的想法很简单,一切对于荣国府有助益的人,都是难得的贵人。柳湘莲又是那样一个俊品人物,若是还要载在尤三姐这样一个女人的手上,那岂不是可惜?
可是她心中虽然着急,却不能先尤三姐一步说出柳湘莲的名字,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贾琏却反问道:“你且说,什么人?”
尤三姐脸色一红:“柳家二郎,柳湘莲。如果你们能想办法让我嫁给柳湘莲,那我一定说到做到!”
王熙凤还在想怎么拒绝,身边一个人影闪过,只见贾琏直接抬腿给了尤三姐一个窝心脚,啐道:“我呸!柳二郎家门虽然不如从前兴旺,却也是行走亲王府的人,怡亲王都对他礼让三分,这样的人,娶妻虽然不用国色天香,却也要是个干净清白的女儿。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腌臜东西,怎配得起二郎?!亏你好意思说出口!!”
尤三姐被一脚踹翻在地,只觉得喉头腥甜,直接就吐了一大口血。
“妹妹!”尤二姐在旁边看不下去了,赶紧过来扶尤三姐,见她痛得都不能说话,尤二姐直接就给贾家众人跪下,连连磕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求求你们饶过我妹妹吧!她不过就是想要过上好日子罢了,不要欺负她了!”
王熙凤都气笑了,什么叫欺负她?
“这可奇了!原是你们不检点惹出的这么多的事情,怎么反倒是我们上门欺负人了?你们的姐姐是不想沾惹你们这样的亲戚才要断亲的。这断亲嘛,自然有她的打算,是你们不肯听,偏要提出什么不可能达成的事情做交换。原就背着一身的骂名还想要讨便宜,说说,到底是谁欺负谁?”
尤二姐本来就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又素来惧怕王熙凤此人,便被说得没了言语。尤老娘和尤三姐也暂时丧失了谈判能力,于是王熙凤就对尤氏说道:“你今儿来断亲,但有什么说的,倒是先说明白了才好,别叫人瞎猜了,多费事啊。”
尤氏也是无奈:“我也没想到她们会……罢了,我便说清楚了。你们听着,我今日与你们断亲,自然也不会做得那么绝。这个庄园,包括田地和房屋,文契都在这里,稍后就给你们。文契上没有写人名,在谁的手里就是谁的。我还选了几个丫鬟来伺候你们,卖身契也在这里,人过会儿就会给你们送来。另外,还有一万两银子给你们安家。就只有这些了,赶紧画押。”
尤氏的姿态,是来通知她们的,所以根本就不会询问她们同不同意。尤老娘其实是挺满意的,平日里她们娘儿三个一起也弄不到多少银子,这下子房子、地、丫鬟、银子都有了,断亲就断亲吧。横竖自己的身子骨也越来越差了,两个女儿闹到今天这个地步,落些房产地产,也算是有靠。
于是,尤老娘扎挣着说了一句:“可以,我画押。”
尤氏听罢,只摆了摆手,随行人就有人拉着尤老娘的手画了押。躺在地上不能言语的尤三姐,见母亲最终还是只看重贾家给的蝇头小利,根本就没把自己的终身幸福当做一回事儿。气得憋红了脸,脖子上的筋都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