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推开厢房的门一看,这个女子他不认识,但是看着眉眼却有几分相熟,敢是有过几面之缘?
“姑娘,你来我家里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错,此人便是尤三姐。她早年间行走宁国府的时候,曾经远远看见过柳湘莲。也找过借口去同柳湘莲搭过话,从那个时候起,她便把眼前这个人放在心底了。不过,瞧他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丝毫都不记得曾经的事情了吧?没关系,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不记得没关系,只要自己记得,只要他们还能有以后,别的都没关系。
尤三姐对着柳湘莲甜甜一笑,还风情万种地行了个礼:“柳公子,小女子姓尤,是宁国府珍大奶奶的妹妹,在此见礼了。”
“珍大奶奶的妹妹?”
柳湘莲想破了脑袋,自己的脑海里根本就搜不出这么一号人物。打从贾珍军前效力之后,这都多少年没回京城了?贾珍不在府上,柳湘莲也很少踏足宁国府了,这个什么珍大奶奶的妹妹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柳湘莲自然是不知道什么尤氏与这尤老娘母女三人断亲的事情,尤二姐、尤三姐名声不好,私会什么贾府的男丁,这些事情柳湘莲也不清楚,贾琏以为此事为大耻辱,全被他捂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儿风声也没露。
可是柳湘莲还是想不明白,尤氏的妹妹跑到他家来做什么?
尤三姐见柳湘莲一脸懵地等着她的解释,她却红了脸面,好半晌才说道:“小女……小女心仪二公子多年,因家中老父已亡故,老母身子骨又不好,无人做主,便只好小女自己来说明心意。小女倒也不图别的,只求公子把小女留在身边,为奴为婢也罢,只要能跟着公子,小女便心满意足了。”
这话可着实是把柳湘莲吓到了。
从前,她遇见过最大胆的女子,便是自己走在街上,旁的女子会把自己的手帕子、香囊、香袋往他身上扔罢了。今天这位……实在是弄得柳湘莲有些尴尬。
可是有些事情,柳湘莲不知道,但是柳湘莲的姑姑可知道。虽不至于打听到什么正经的私密大事,她却是也听说过,尤氏的这两个继母带过来的妹妹不是什么好名声的。方才这二人说话的时候,柳湘莲的姑姑就站在旁边,此时听见这尤三姐这样的话,便赶紧把柳湘莲拉到了一边,低声警告:
“这可了不得~姑姑虽然巴不得你今日就娶亲,可若是宁国府珍大奶奶的妹妹,那可万万娶不得啊。珍大奶奶有两个妹妹,二妹听说已然嫁过人,命硬,把夫君克死了,如今是个寡妇。那个三妹,平日里就是个不检点的,经常有人看见她与男人吃酒高乐,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娶进门做媳妇?就是放在身边做个侍妾、婢女,也是要被人笑话的。”
尤三姐见柳湘莲的姑姑直接把人拽过去说起了悄悄话,心便凉了一截。自己的名声的确是不太好,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她手腕上的守宫砂就能说明一切。可是,她总不能逢人就把胳膊露出来给人家看吧?
柳湘莲跟尤三姐不熟,看尤三姐今日举动也太过大胆了些,再加上姑姑方才说的话,三五下里结合起来,几乎是根本就不需要去印证,就已经认定尤三姐是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了。
得出了这个结论,柳湘莲对待尤三姐的态度就再也不客气了,他在尤三姐面前又恢复了冷面二郎的态度,不正眼看人不说,出口的话语似乎都能冻死人。
“我并不知道姑娘你今日来我府上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我柳某人不是什么女人都要的,我也不认识姑娘。况且,如今我已经有了心上人,正在谈婚论嫁,请姑娘自重。”
尤三姐听了他这话,一颗心揪起来疼,她连忙否认:“不!柳公……柳二郎,你不能偏听偏信啊!你不是也说你不认识我吗?你都不知道我是个怎么样的人,你怎么就能听你家人的话而不听我的呢?我没有那么不堪,不信你看!我是真的心仪于你才……”
“够了,不要再说了!”
那尤三姐无法,只好露出了自己的守宫砂,但是她这样子,在柳湘莲眼里看来,却十分的……掉价。柳湘莲号称冷面郎君,他择偶的标准是很高的。眼前的尤三姐,长着一张貌美的脸庞,身段也婀娜多姿的,却为何做出来的事情叫人这么瞧不上眼呢?他真的是不想再与其纠缠了。
“可是……”
尤三姐还要再说什么,柳湘莲却冷冷说道:“姑娘,你今日跑来一趟,在下佩服你的胆识,但是一切也就仅止于此了。方才我也说了,我不认识姑娘,姑娘是好是坏都罢了,只与我柳湘莲无关。况且,我也已经告诉姑娘了,我心中已经有了人,今生发誓非她不娶的,请姑娘不要这个时候跑来坏我的好事。至于什么为奴为婢,你满京城里问问,什么时候见过柳二郎使唤女子了?”
柳湘莲说这些话,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却像是扼住了尤三姐的咽喉,她待要再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觉得心口疼得立时想死。
柳湘莲却再也懒得应酬什么尤三姐,只是回头跟他姑姑说:“姑姑,咱们家现在虽然人丁寥落,到底也该配个门房,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人,只不要放进来就是了。等将来我娶了妻,若是这样的女子没事儿就往家里跑,到时候叫我妻子看见了成何体统?”
柳湘莲的姑姑以为他这么说是为了要气走这个不请自来的姑娘,便点头配合,还对尤三姐说道:“姑娘,我说什么来着?我们家二郎就是这个性子,他喜欢谁不用等,直接就会去求娶了。若是不喜欢谁,那就是说破大天也没用!姑娘的守宫砂我看见了,你到底还是个完璧之身,就是从前贪玩了些,好生回家说一门亲事嫁人过日子吧,别再这么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