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羊毛地毯,厚重的帘子用金线绣着祥云边,殿内的矮桌之上盛放着这个时节极为难得的瓜果,美酒佳肴散发着阵阵香味,宫人来来往往忙碌如同穿花的蝶。
左边坐着一应女眷,为首的乃是多位公主,这些公主静心装扮悉心装点,坐在那里的一举一动都带着皇家的姿态。
“父皇也真是的,不过是个小小美人的生辰,竟如此大办!就是我们往年生辰,身为公主也未曾这样过!”三公主南曼殊轻轻的拨弄着面前的葡萄,语气带着酸溜溜的醋意。
的确,南苍帝向来节俭,后宫诸位也都投其所好不敢铺张浪费,不论是嫔妃还是公主,从未一个小小的生辰宴竟耗费如此人力物力。这里不仅仅是南曼殊心里不平衡,其他的公主皇子就没有一人心里是好受的,只是南苍帝如今疼爱黛浓,他们必须忍着不说,还要附和讨好,这是身在皇家必须要学会的本事。
“三皇姐,父皇自然有他的考量,更何况黛美人是父皇的嫔妃,办这样一个生辰宴也不为过啊,三皇姐就莫要难过了!”四公主南花朝笑着安抚道,好一副懂事的样子。
南曼殊冷哼一身“就你大度!”说着就不愿多言,她现在讨厌极了这南花朝一副白莲花的样子,明里暗里两人也都斗了不少回,可惜次次都是南曼殊败了,毕竟比起伪装南曼殊可不是南花朝的对手。
在公主们的下面坐着的就是怀南,虽然怀南乃是朝臣,但今日只是嫔妃的生辰宴,所以怀南坐在女子这边。今日的怀南着珍珠裙,珍珠本就光芒动人,如今衬在石榴红中,灼灼生光,显得极为华贵珍稀。
“帝师大人,祁王他今日没有来吗?”五公主南佳荣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询问。她如今虽然长大了些,但在怀南面前还是个小妹妹,两人的关系并未因为怀南的女子身份有任何改变。南佳荣会这样询问,也只是好奇罢了,毕竟往日里怀南出现,祁王定也会出现的。
怀南想到南砚祁,嘴角绽放几分温婉的笑意“他啊,不愿来!”
南砚祁的确是不愿来,今日的生辰宴是为了黛浓举办的,凭着南砚祁对黛浓的杀意,还有如今对南苍帝对失望,南砚祁怎么会来看这样扎心的一幕。就是怀南自己,若不是因为这为人臣的身份,也是不愿来的。
而此时被怀南提及的南砚祁正在府内书房,他皱着眉头瞧着流风递上的情报,仔细的瞧着上面的一点一滴,再联想近日里发生的事情,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南砚祁神色黑沉,他将情报一放就准备入宫,就在此时侍卫来报“主子,有人求见!”
南砚祁的目光顿了顿,这个时候有人求见真是稀奇,且此时他有些着急入宫,他总觉得自己找到些线索,此时正是焦急的时候,南砚祁吩咐“让人在府中等着,爷去趟宫中!”
可,当南砚祁走出书房的时候,却瞧见一道身影行礼“奴才见过祁王!”
哪怕那人着一身普通衣袍,嘴角边粘了胡须,甚至化了眉毛,伪装的很好,但南砚祁还是一眼就瞧出此人是谁。
“德福公公?”祁王带着疑惑,他对德福公公很熟悉,毕竟从小他呆在母妃身边,父皇日日都来母妃那里,而德福更是跟随而来,可以说,小的时候德福公公经常伺候自己。
德福公公出现在祁王府不奇怪,可奇怪就奇怪在德福公公此时的装扮伪装,还有德福公公在此时来祁王府。突然,南砚祁脸色骤变,他的身后似乎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父皇,他!不好,怀南还在宫中!”说着,南砚祁拔腿就准备朝着皇宫而去,可德福公公再次拦在南砚祁面前。
“殿下,奴才此次出宫乃是为了殿下!”说着,德福将手中的东西颤抖的交给南砚祁,南砚祁打开盒子一看,目光陡然紧缩,他不可置信的瞧着德福。
“还有,这是陛下让奴才交给殿下的东西!”说着,就见德福的身后无声无息的出现无数道身影,而这些身影死气沉沉,就如同死人一般。可南砚祁知道这些如同死人的暗卫武功多么高深,这些都是属于每代帝王的暗卫,誓死遵循帝王的命令,他们是秘密训练出来的暗卫,不知道疼痛,没有感情,有的只是遵从。
“这是陛下给殿下的东西!”德福说道。看似其实只是一只暗卫,但这批暗卫的能力太强,多少帝王都是这些暗卫保护着才可以坐稳皇位,这批暗卫比起财富更要珍贵。
南砚祁心里的惊恐越发的扩大,此时他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南砚祁想着就准备离去,可此时那些暗卫突然拦在南砚祁面前。
“德福,这是做甚!”南砚祁吼道,此时他的心里都是焦急,更何况这些人明明是父皇给自己的,为何现在却拦住自己的脚步。
德福的目光带着歉疚“殿下,这只暗卫今后就是殿下的力量,但陛下给这暗卫下的最后一个命令就是,护送殿下安全离开!”
“糊涂!如今怀南还在宫中,父皇还在宫中,你让爷走?爷是哪种贪生怕死之人吗!德福,让这些人让开,不然休怪爷动手!”南砚祁的目光带着暴怒,手中的长剑已经握在手心,而流风等侍卫更是和皇家暗卫相对而立。流风等人心里也是没底的,皇家暗卫的能力太大,就是流风等人也有所听闻,今日交手更是心里没底。
“殿下,抱歉!”德福的目光躲闪了下,然后就瞧见南砚祁整个人突然倒了下去。
“主子!”流风一把扶住南砚祁,祁王府的侍卫拔出武器“说!你对主子做了什么!”
德福叹了口气“没有什么,只是让殿下睡一觉罢了,流风侍卫,如今危险将至,陛下让奴才带人护送殿下安全离开,难不成你想要看着殿下送死吗?”
流风沉默了下,他虽然只是个侍卫,但却也猜测到事情的大概。沉默只是瞬间,流风抬起头“公公为主子的心,流风在这里谢过了!还请公公带着暗卫护送主子安全离开!”
“流风侍卫,你?”德福不解的看过去。
流风将南砚祁交给几个侍卫搀扶,瞧了眼皇宫的方向“身为属下,我必定要让主子安全!但身为主子身边的人,我却知道宫里的帝师大人对主子而言代表着什么,既然主子不能前去,那么就由我带着人前去营救帝师大人!”
流风是看着主子一步步的爱上帝师大人,他知道帝师大人在主子心里所占的位置,若是帝师大人没了,主子今后会如何流风不敢想象。
“流风侍卫大义,我等定会保护好殿下!”德福公公郑重开口。而此时事情从急,已经不是他们可以耽搁的时候,德福连忙带着南砚祁离开,而流风将祁王府内一切事宜安排好,并飞书给在外的流光,做完这些,流风深吸一口气带着祁王府的侍卫朝着皇宫而去。
此时宫内歌舞升平,一应文武百官落座,太子南以恒坐在靠右首位,此时他的面颊之上带着隐隐的兴奋之色,可惜此时无人去打量太子南以恒,因为南苍帝携着黛浓入殿。
今日的南苍帝有些奇怪,并未着龙袍,只是一身黑色蟒袍,他的这打扮不像是个帝王,而蟒袍上的绣工有些差,明显不符合南苍帝今日的身份。就在怀南极为怀疑的时候,就听到坐在上面的南曼殊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声音很小但凭着怀南的武功还是可以听的真切“本公主还以为这黛美人受宠呢,如今瞧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长公主南樱雪轻轻呵斥了下南曼殊“皇妹,不得胡言!”
“本公主可没有胡言,这衣服啊可是文贵妃当年为父皇亲手做的,如今父皇在黛美人的生辰宴上穿,可不就是父皇对文贵妃念念不忘!”南曼殊说道“文贵妃”三个字的时候声音很轻,毕竟谁人不知这个名字已经不能在宫内言明。
南曼殊会这样,也不过是从自己母妃那里听到的,那个时候自己还小,母妃为了此时还在宫里咒骂文贵妃,所以南曼殊才会记得这样清楚。
怀南听着南曼殊所言,瞧着已经坐上龙椅的南苍帝,心里诡异的感觉袭来。突然,怀南的目光四处寻了寻,不对,不对,今日宴会的宫人不对劲,太多了且都逗留在大殿,还有那些御林军也不太对,今日的御林军武装的太整齐。怀南不知今日这是怎么了,但直觉告诉怀南定是要发生大事。
怀南皱着眉头,她越瞧越觉得不对劲,可此时已经容不得她轻举妄动。也就是在此时,对面的平易突然朝着怀南看过来,平易的目光太过于严肃,怀南明白,定是平易也瞧出不对劲来。
两人的中间隔着距离,根本无法用言语来交流,怀南只能使着眼色,她急切的渴望平易可以看的明白自己所表达的。好在,平易本就觉得事情不妥,如今瞧着怀南的眼色更是明白过来,平易给了怀南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两人镇定下来,等着事情的发展,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怀南觉得极为沮丧。
“陛下,今日臣妾真是好开心!”今日的黛浓格外的妖媚动人,她将手中的酒杯递给南苍帝。
南苍帝没有去接过黛浓手中的酒,只是就坐在龙椅之上瞧着黛浓,这突然的一幕让众人都愣了下来。
“陛下,您不愿喝吗?这可是臣妾亲自盛给陛下的呢!”黛浓娇娇的说道,往日里只要自己这样一开口,南苍帝就极为顺从,似乎不论自己说什么南苍帝都会照办。
“这酒,里面下了毒吧?”南苍帝瞧着黛浓突然开口,这吓的下面的一众人等都大惊失色,甚至已经有人准备上前拿下黛浓。
“陛下,您在说什么呢?”黛浓面不改色。
南苍帝接过酒杯,就这样放在面前的桌上“这么多日,朕对着你的那张脸着实倒胃口,难不成你以为朕真的被你迷惑了?你当日害死悦溪,朕都记着呢!”说着,南苍帝不等黛浓起身,就直接抽出身旁近身侍卫的长剑,一剑结果黛浓的性命。
大殿之上,一片安静,就在此时太子南以恒起身“父皇,果真是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