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兴贤脸红了个彻底,所有丫头婆子都低下了头去。
他却迅速地发现有些人的眼里闪过怜悯……
“你这泼妇,我要休了你!”
席千悦站起身来,很是惊喜:“真的?快点休我吧。把我的嫁妆都还给我,快点快点。今日休完,我今日清点完毕,明日就能全部拖走。”
杨家所有人都呆住了。
“既然咱们恩怨已断,银两也该两讫吧?堂堂侯府,方才你的老母亲和妹妹们还口口声声说着你们侯府风骨,不会赖我的账吧?”
席千悦可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又抛出一句。
杨兴贤的脸色由红转青,杨珞杨瑶姐妹也低头不语,吴氏忙打了个哈哈:“儿媳你在说什么玩笑呢?我儿不过是情急之下,说了句气话而已,哪能当真?”
杨兴贤的心里如波涛汹涌,他向席千悦细细看去,她分明是一脸的认真,压根不是什么开玩笑。
同一个人,竟然变化这么大!
彼时,席千悦对他是掏心掏肺,满心的心疼。就算知道他的窘迫,知道侯府的窘况,也很是小心,不会让自己的心疼表现在脸上,生怕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哪像现在,开口是“嫁妆”,闭口是“银子”,还把这宅子是靠她的银子赎回来的事儿,嚷得人尽皆知。
他已经从好些丫头婆子的眼里看到怜悯与兴味,可以想象,一些风言风语很快就会被传出去。
吴氏正在打着圆场,只见寒香带着一群人,呼啦啦进了院子。
院子原本不算大,此时站了几十个人,显得有点拥挤。
“没有规矩,这是做什么?”
吴氏莫名的心浮气躁,这席千悦也真是的,院子里怎么进来这么多人?
席千悦打量着新进来的丫头婆子们,很是满意。个个粗壮,即使身子骨不那么粗壮,手指关节都比那些做细活的女子粗大得多。
都是做惯了粗活的。
“很好!这些都是我新买进来的下人,无关人等,即刻离去吧。今日的事儿,不要到外头去说。若是谁胆敢乱嚼舌根,我也便立时发卖了。
当然,不是说不能说,以后,若是让我心里头不痛快了,得了我的吩咐,你们可以把今日的事儿,就事论事地宣扬到外头去——我是不怕丢脸的。”
杨家人先还放下心来,哪知这席千悦话里还有大转折,意思是她暂且把这些事儿压住,若是惹她不痛快,她还是要到外头去大声嚷嚷的。
吴氏气不过,又想教训她两句,被儿子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母女三个带着身边人出去了,院子里总算没那么拥挤了。
席千悦却又瞟了杨兴贤一眼:“你还有事儿?”
竟是直接下逐客令了!
杨兴贤一拂袖子,冷哼一声,拔腿就出去了。
丫头婆子们见大奶奶搅出这么大的事儿,竟然未受到任何处罚,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席千悦笑道:“你们别以为任务完成了,尚未呢。还有其他几房,我们都得去‘扫荡’一番,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吴氏回到主院,正在喝茶顺气,安慰着两个女儿,哪知见那席千悦又带着人过来了!
吴嬷嬷慌里慌张:“夫人,大奶奶疯魔了,她竟然还要到咱们这院子来耍威风不成?”
杨珞暗道,怕不是耍威风那么简单,她不会想着把母亲这里的东西也都搬空吧?
怕什么来什么,席千悦笑眯眯走进厅堂,脆声下令:“来人,把我的嫁妆单子拿出来,小心对照着,我只想要找回我自己的东西,可千万别把夫人和侯爷的东西也搬走了。”
吴氏连忙起身,大喝:“你敢!你是疯魔了不成?你的公爹,侯爷啊,正在里面休养,你敢如此扰他?”
“婆母息怒,你放心,我们速度很快的。毕竟,你们把我的嫁妆搬到这儿来时,也吵嚷了一阵子,也扰了侯爷不是吗?我们动作会更快的。”
她一挥手,丫头婆子们立马上前,寒香寒梅指哪,她们就快速地把东西抱在怀里,竟是轻车熟路,像是做惯了的。
青蓉青碧以及另外几个粗壮丫头跟在席千悦身边,怕她吃亏。
杨瑶尖叫:“你这个贱妇!你敢如此不孝,竟然敢抢你婆母房里的东西。”
“瑶妹妹,话要说清楚,我只拿属于我的,比对着嫁妆单子,万万不会拿错。你若是不放心,好好跟着她们。”席千悦好脾气地解释。
吴嬷嬷连向吴氏使眼色,吴氏手扶着额,另一手指着席千悦:“你这个不孝的……”
话未说完,她便向后倒去。
吴嬷嬷手忙脚乱地扶住她,扯着嗓子喊:“大奶奶,你把夫人气晕了!”
席千悦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掏出银针:“吴嬷嬷,我敬你年老,便不与你多计较。婆母明明是忧心府里的事儿所致,怎会被我气倒!好在,我知道如何治,扎一针就好了。你放心,不疼的。”
眼看席千悦要近前,吴嬷嬷大急,悄悄在吴氏背后点了一下,吴氏知道情况不妙,赶紧睁开眼。
好险!那贱妇捻着银针,离自己只有半丈远了。
她可不相信席千悦会手下留情,肯定会借故扎针,让她吃个暗亏。
“你们瞧,我这针还未扎上呢,婆母便自己醒来了,哪有我气的这回事儿?”
吴氏气得恨不能食她肉啖她血!
此刻她只能苦口婆心劝道:“儿媳啊,你到底怎么了?你莫不是中邪了?我请道士来给你驱邪!你定是被鬼附身了,才会做出这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席千悦大笑三声,吓了众人一大跳,大奶奶果然中邪了!
“我是中邪了!但不是此刻中邪,而是之前。我中邪了才会嫁到你们这侯府来扶贫!如今,我不愿扶贫了,怎么了?”
吴氏气得几欲吐血:“去,去叫大少爷来,我要让他来教训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
杨兴贤正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没一会,却见母亲房里的丫环匆匆而来,听到她的描述,他只觉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