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闲话一阵,又筹划了一下银子用途,又讨论了如今银子该藏到哪里,免得那贱妇又从天而降,把银子都抢走。
杨兴贤想到被席千悦抢走的贵重物件,心疼得直哆嗦。
“我原本收罗了好些贵重的笔墨纸砚,想着送给大儒,好得些指点。都被那贱妇抢走!真是气煞我也。”
看到儿子扭曲的表情,吴氏劝解道:“我看席氏如此作天作地,不外乎是想让你低头服软,宠着她。否则,她巴巴地嫁到咱们府里作甚?只要你哄好了她,她那大笔银子,还不是由着你花?”
“娘,原本我也是这般想的,昨日才打算去哄哄她。结果,你看如何?被她踹翻在地!我竟不知,看着是个娇弱的人,却能腾空而起地飞踹我。你说有这本事,怎么就被大妹妹推下水池呢?”
吴氏恨得咬牙切齿,这儿子可是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却被那商户之女这般对待。
唯一庆幸的是,踢在脖子上,还好没踢到脑子……若是踢到头上,把脑子踢坏了,还怎么考科举?
现在,儿子被打了,却也无法讨回公道,更加不能传到外头去。
长平侯府被迫娶了商户女已经是个笑话了。
若是让外头人知道,连商户女都敢打侯府少爷,还是为的银子!那么他们再也不用出门。
“她心里有气,心心念念让大妹妹和毕家表妹给她下跪赔礼呢。在这之前,咱们不论做什么,她也不会放在眼里。”
吴氏觉得儿子说得有理:“那咱们便先晾着她。”
反正如今手里有了银子。
对于这样有理不饶人的恶妇,谁愿惯着她?
杨珞杨瑶双双前来,她们知道父亲书房里的东西已经变卖。
“娘,你瞧瞧我这一身,我可是侯府小姐,穿成这样,哪有小姐的派头?”
杨氏姐妹都穿的是细棉布的衣裙,无任何绣花和装饰,透气是透气,但到底显得太过朴实。
哪家姑娘穿衣裳只是为了透气的?
吴氏一声叹息:“那便再买两匹好料子吧,你们也大了,快到说亲的年纪,是该好好打扮。”
杨珞眼睛一亮,她如今已经十五,虽然五官随了吴氏,略为平淡,但也有着几分清秀。
“若是哥哥考中了举人,进士,再得了世子之位,那我便不愁了。”
“你一个姑娘家也不知羞,在这胡说些什么?”吴氏没好气道,女儿也太不知羞,“这些事儿是你们说的吗?万事皆有我和你哥哥作主。”
杨珞挨了教训,有些不忿:“我也不过是在咱们自家人面前说一说。我们姑娘家原本就是要依靠父兄的,父亲躺在床上,我还不能依靠哥哥吗?哥哥好,我和妹妹才能跟着水涨船高。若是嫁个寒门子弟,我宁愿不嫁呢。”
越说越不成样子,吴氏又给了她们姐妹各五两银子,快速把她们打发走。
“才五两银子!够买什么衣裳啊?没银子真难受。”
“你说,咱们要是去讨好席氏,她是不是就把那些衣裳首饰的,都还给咱们了?”
杨珞很是不满:“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你还侯府姑娘,连尊严都不要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然不想去,你一去她又要你下跪……”
杨珞见妹妹往她痛脚趾上踩,用力推了她一把:“你就别做梦了,连大哥去哄她都被打了,你还以为去讨好一下,你就能花到她那大把银子?你没看她那库房,如今上了几把锁,围了多少人?”
两姐妹小吵小闹了一番,又亲密地出门逛街去了。
“咱们买块手绢吧,看看有什么新花样?”
杨珞一边往常去的铺子走去,一边回头朝妹妹说着。
正回过头来,一个不慎,鼻子撞上了人。
酸痛的感觉吓坏了她:“快看看,我的鼻子是否流血了?”
杨珞感觉两股热流从鼻子里流淌下来,她吓得赶紧仰起脖子。
“哎呀,鼻子真的流血了。”
杨瑶也吓坏了,赶紧用手绢堵住她的鼻子。
“对不起,都怪小生未曾注意。”
杨珞听着一个温润男声,气不打一处来:“当然都怪你,我好端端地走着路,哪想到会撞上你?这下怎么赔?”
她看了一眼那男子,顿时有点害羞。
他不过十七八,长身立玉,丰神朗俊。鼻子高挺,眼睛如黑矅石般,透出十分神采。
他身边的小厮有点不满:“我家少爷好端端站在这儿未动,是姑娘你自个儿撞上来的,怎么能赖上我们?”
杨珞见这男子并未阻止小厮,便知他也是这个意思。
杨瑶正想帮姐姐出头,杨珞却阻止了她。
“好罢,那便是我的不是。只是,不管如何,我的鼻子已经受伤流血……别的不说,我看你手里有那么多手绢,赔一条给我总说得过去吧?”
齐荆一愣,他今日是顺便把母亲绣的手绢拿来卖掉,正在等着掌柜忙完,未曾想到这姑娘好端端撞上她不说,还要让他赔手绢。
这手绢上绣了梅兰菊竹之类的,张氏绣功不错,很是精致。每次这铺子都以十文钱一条收购,再以二十几文的价格卖出去。
“如此踌躇,莫非是舍不得?”
杨珞已经止住了鼻血,擦干净了面容,嫣然一笑。
齐荆更是心慌,他从未与女子打过交道,连忙抽出两条手绢,想要递给杨珞。
“哎,我选个花色,行不?”
杨珞却不急,细细选了两条,才满意了。
掌柜忙完了手头上的客人,热情地招呼齐荆:“齐少爷,又来卖这手绢啊?我便给你结算。”
一共有十三条,结算了一百三十文钱。齐荆主仆致谢后离去。
杨瑶不屑一顾:“哎,姐姐,可惜这个少年郎十分贫困,虽说是个少爷,却还要卖这手绢度日。应是家中母亲或者姐妹所绣。”
杨珞也有些不爽,原本以为他手里那么多手绢,是买了带回去给家里的姐妹,哪知,竟然是来卖手绢的。
那自己成了什么了?倒把他要卖的手绢,要了两条过来……原以为是个浪漫的邂逅,如此,却像做了买卖般。